扶苏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熟悉。
那可是古时赫赫有名的十大歌姬之一，他岂能不知？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人原是宋国之人。
“一个宋国的歌姬，怎会来我大秦？此人来路不正。”
扶苏当即警觉起来。
大秦国力并不强盛，咸阳城也谈不上繁华，只能算中等规模。
李师师若要游历他国，也该去唐国那等富庶之地，为何偏偏来到大秦？
只是一瞬，扶苏便起了疑心。
他脑中迅速转过几个念头，随即对蒙毅与项羽说道：“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便与你们同行。”
他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来自宋国的歌姬。
若还穿着原本的衣袍，太过惹眼，自然不合适。
更何况，他乃大秦储君。
若被人知晓他踏足青楼之地，名声便会毁于一旦。
回到寝宫后，扶苏取出一件许久未穿的月白色便服换上，随后便与蒙毅、项羽一同出了宫门。
在当下，青楼是被允许存在的行当。
只要缴纳足够税银，官府便不会干涉。
“赏碧阁”便是咸阳城内最为出名的青楼之一，许多权贵都曾踏足此处。
近来，这楼中更是宾客盈门。
原因无他，只因近日楼中从各国招募了一批新女子。
其中，一名唤作李师师的清倌人尤为引人注目。
她甫一入阁，便艳压群芳，凭美貌迅速夺得了花魁之名。
不仅如此，她言谈举止极富风韵，才艺出众，凡是见过她的客人，无不为之倾倒。有人甚至愿出万两白银，只为轻吻其唇，却被她婉言拒绝，并表明只卖艺不卖身。
此举不仅未招致麻烦，反倒使她更添神秘与魅力。
这些事，扶苏都是从蒙毅口中得知的。虽未亲见李师师容貌，但他对她的了解已大致清晰。
不多时，三人便抵达了“赏碧阁”。
果然名不虚传，楼阁布置华美，格调高雅。
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今日是李师师献唱的日子，这些人多半是为听她一曲而来。”蒙毅低声向扶苏说明。
扶苏头一回踏入此类场所，所见所闻皆觉新奇。
而他们的到来，也很快引起了老鸨的注意。
只因扶苏气质出众，身旁又有项羽与蒙毅两位威武之人相随，格外引人注目。
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出门还带着随从。
三人刚进门，老板娘便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娇声说道：“哎呀，这位公子生面孔呢，第一次来吧？想看看什么样的姑娘，让奴家为您安排。”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往扶苏身边靠。
这老板娘并非年过半百的老妇，而是三十出头的美妇，风姿绰约，颇具风情。
但还没等她靠近，就被蒙毅轻轻推开。他语气平静地说：“我家公子是来听师师姑娘唱曲的，安排个雅间就好。”
虽说是在青楼，但他仍记得自己的职责——保护扶苏。
见蒙毅和项羽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老板娘不敢再靠近扶苏，却更认定他来头不小。一般人家哪请得起这样的护卫？
于是笑容更加热情，说道：“当然可以，请公子随我来。”
她亲自在前引路，还不时回头冲扶苏抛媚眼，想博得他的注意。
可惜扶苏始终无动于衷。
家中已有两位绝色佳人，他怎会对这等俗艳动心？
到了二楼雅间，老板娘安排人送上了上好的茶水与点心，这才退下。
“来这儿的客人还真不少。”
扶苏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感慨地说道。其中不少人他都认得，都是些官家子弟，甚至还有朝廷官员。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朝廷又不禁止官员来这等场所，连他这太子都来了，更没资格指责别人。
“那李师师是怎么唱曲的？”
扶苏又转头向蒙毅打听。
蒙毅想了想，答道：“师师姑娘每天只唱三首曲子，客人可以出价，换取与她共饮的机会。”
“共饮？不是说她卖艺不卖身？”
扶苏一愣。
蒙毅点头：“没错，只是喝喝茶，说说话，不会涉及别的。”
扶苏听后忍不住皱眉：“你不会用词就别乱说！”
“共饮”这个词放在青楼姑娘身上，容易引起误会。
“哼，粗俗。”项羽冷声评价。
“你倒说我？你一个把青楼说成勾栏的，也配说我？”蒙毅立刻回嘴。
“你就是粗俗！”项羽毫不退让。
“你才粗俗！”
“你粗俗！”
……
看着两人斗嘴，扶苏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比起褒姒泡的茶，这茶实在难以下咽。
李师师还未出场。
然而大堂内早已座无虚席。
人们三三两两交谈着，使整个厅堂充满嘈杂之声。
“师师姑娘怎么还没现身？”
“已有好几天没听到她弹唱了，真是十分挂念。”
“今天我特地带来五百两银子，非要争得与师师姑娘共饮的机会！”
“你就别做梦了！我今天可带来了整整一千两！”
“你们都是小气鬼，师师姑娘岂会看得上这点钱？我可是带了两千两！”
听着周围宾客七嘴八舌的议论，扶苏心中暗自惊讶。
只为同李师师喝一杯酒，竟肯花上如此重金，她究竟有何非凡之处？
“今天一定要探个究竟。”
扶苏眼神微沉，
他已有七分断定，李师师极可能是宋国派遣来的密探。但究竟是不是，还需亲自接触后才可确认。
不久后，厅中再次响起一片喧哗之声。
“出来了！师师姑娘出来了！”
“好久不见，还是那样美丽动人。”
“师师姑娘看我这边！我在这儿呢！”
众人情绪高涨，纷纷朝门口张望。
扶苏的目光也随之投向通往雅间的走廊。
只见一位女子从楼上缓缓走下，身姿婀娜，步履轻盈。
她眉目清秀，身着素雅淡色长裙，温婉大方。
容貌虽不及褒姒那般倾城绝色，却也属上佳之选，尤其那股淡然如兰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为之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