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李师师还站在房中,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一般,根本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
“带走,严刑审问。”
黑冰台副统领语气冰冷,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地挥了挥手。
“是。”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鸨母押了下去。
其余人立刻分散开来,在屋内翻找可能藏匿的情报与证据。
她站在原地,眼神茫然,仿佛失去了方向。
副统领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殿下交代我给你的。”
“不想吃苦的话,就自己解决吧。”
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对他而言,只是完成一项命令。
直到此时,李师师才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殿下……早知道我是细作了吗?”
她的声音透着哀伤,望着瓷瓶,又看向副统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李师师心头一沉,像是被冷水浇透,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她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那样高贵耀眼的人,怎会真的把她当作知己?
又怎会真的将重要图纸随意留在她这里?
只是一瞬之间,她便明白了扶苏对她的“喜爱”不过是利用。
她的身份,有其价值。
她懂了一切,却奇怪地,心中没有一丝怨恨。
只有深深的失落。
她苦笑一声,拿起瓷瓶,拔开塞子,一口喝下。
“好苦……”
她眉头紧蹙,身体微微发抖。
这是对死亡的恐惧。
但她还是喝了,毫不犹豫,因为这是扶苏给她的。
哪怕是毒药,她也甘愿吞下。
腹部传来剧烈的绞痛,她脸色苍白如纸,却仍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递向副统领。
“请……交给殿下……”
话音未落,她口鼻已渗出黑血,倒在地上,锦囊落入血泊之中。
她脸上还带着一抹凄凉的笑,眼神逐渐失去光彩,生命悄然离去。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从未真正怨恨扶苏。
因为她喜欢他。
哪怕被欺骗,哪怕被利用,那份感情是真的,是谎言中唯一的一缕真心。
只是,她再也没机会让他听到她新写的那首曲子了……
李师师闭上了眼,带着不甘与爱意,离开了人世。
李师师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副统领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拾起那个染血的锦囊,转身离开。
……
黑冰台展开行动。
短短十几天里,列国安插在秦国的密探纷纷暴露,被抓捕归案。
他国或许尚有漏网之鱼,但宋国的情报网络已被彻底摧毁,无一幸免。
即便事先已掌握线索,能如此迅速而彻底地完成清理,也足见黑冰台的手段。
秦王行宫,大殿之内。
“启禀王上,咸阳城内所有宋国密探与据点已尽数清除,共拘捕三十六人,现正押于审讯司审问。”
黑冰台副统领向嬴政禀报,语气平稳。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那只沾血的锦囊,双手奉上。
“这是那位曾被殿下策用的宋国女谍留下的,托卑职转交殿下。”
黑冰台对嬴政从无隐瞒,无论大小事,皆须上报。
嬴政闻言微微蹙眉,接过锦囊,打开一瞧。
内中只有一份曲谱,别无他物。
他抬眼看向副统领,语气平静:“那女子现在何处?”
副统领答道:“殿下命卑职赐毒酒,她已自尽。”
听罢,嬴政目光微敛,随手将锦囊掷入炉火之中。
副统领心头一震,仍低首站立。
此事如此决绝,嬴政却面无表情,一如往常。
大秦未来的君王,岂可因一个小小谍子的情分而动摇?能让她体面死去,已是格外开恩。
“扶苏还是太过心软。”
嬴政轻叹摇头。
在他看来,扶苏重情,才会选择赐毒酒这般温和的死法。
重情虽是美德,能让臣下归心,但于帝王之道而言,未必有益。
若那女子未死,他也定会下令处决,哪怕因此惹得扶苏不满。
身为君王者,当断则断,不容妇人之仁!
尤其对敌人。
所幸扶苏虽仁,却未误事。
片刻后,嬴政淡淡开口:“让审讯司加紧审讯,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从那些人嘴里拿到情报!”
“诺!”
副统领应声领命,躬身退下。
嬴政收回目光,继续批阅奏章。
炉中火光跳跃,锦囊渐渐化为灰烬。
......
唐国,长安。
秦宋两国剑拔弩张,百姓皆知大战将起,唐国却依旧安定祥和,如同世外桃源。对唐人来说,日子过得富足,还能时不时打一仗,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大唐从战场上缴获了大批战马后,彻底扭转了先前只能防守的局面。
如今唐军主动出击,连连获胜,打得突厥节节败退。
这一切,皆因扶苏那惊人的表现所激励。
当年匈奴比突厥更强,可扶苏只用了三个月便令其一蹶不振。唐军若再无建树,实在难以向百姓交代。
唐人向来骄傲,怎肯甘于人后?
于是边境将领纷纷出兵,频频深入草原,逼得突厥步步后退。
只是扶苏的战绩终究难以超越。
突厥也并非愚钝之人,眼见匈奴前车之鉴,他们变得谨慎起来。
打不过就撤,寻找机会以众击寡。
绝不与唐军正面硬拼,尤其防范王庭被突袭,周围早已重兵把守。
许多将领原本想效仿扶苏奇袭匈奴王庭之举,结果却只能失望而归,愤恨不已。
不过除了对突厥的征战,唐国内部安稳如常。
唐皇宫中。
武媚娘天未亮便起身,洗漱更衣,仔细梳妆后,缓步前往御书房。
路上偶遇的宫女皆恭敬行礼。
可她目不斜视,神情淡然,似未察觉。
待她走远,那些宫女才低声议论起来。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运气好,得长公主看中罢了,瞧她那副模样。”
“唉,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能在御书房侍奉陛下,换成谁都会高兴吧。”
“虽说侍奉在御前是好事,可她这般张扬,迟早会惹祸上身。”
“可不是,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