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急于一时。”
赵构摆了摆手,目光深远,“寡人还想再推一把,让秦唐之间战火燃起。”
“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寡人便可如渔翁一般,轻松取回燕云,甚至顺势吞并两国!”
他曾是个懒于政事的君主。
但接连的局势变化,渐渐点燃了他心中的野望。
虽有过几次失算,可面对如此良机,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可是……”
范仲淹眉头微皱,话到嘴边又止住。
他实在担心陛下再生奇谋,乱中生变。眼下趁势收复失地,岂不稳妥?
赵构却挥手打断:“无需多言。燕云迟早归我所有,何必争这一时?”
范仲淹只得默然,心底悄然一叹。
片刻后,赵构转头望向他,语气略沉:“范公,你可确信——那岳飞,不会投秦?”
“岳飞掌握着诸多我大宋军机,若这些情报落入秦国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中悄然泛起一丝悔意,当初真该一不做二不休。
倘若早料到秦唐两国会如此迅速分道扬镳,又何必依约放人,自损根基?
“陛下尽可安心,臣愿以仕途立誓。”
“岳飞此生断不会背弃大宋,投效秦国!”
范仲淹言辞坚定,毫无迟疑。他对岳飞的忠诚确信无疑,仿佛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赵构听罢,未再追问。
话说到这一步,再多疑便显得刻薄了。
他此刻心潮澎湃,只因秦唐联盟已然崩解,大宋再无掣肘。
秦国……看你孤军奋战,还能撑到几时!
……
燕云之地,云州城内。
唐国宣告与秦国断盟的消息,很快传至扶苏耳中。
这结果出乎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他原以为唐国会挥师北上,强夺燕云十六州。
未曾想,对方仅以断交收场,选择了退让。
“自此之后,我大秦将独自迎战宋国反扑。而这场攻势,恐怕已在路上。”
白起低声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从容。
他并无惧色。独对宋国又如何?当初战事初启,唐国尚未参战之时,正是秦国独自攻下这片疆土。
今日局势,不过重回旧局罢了。
“唐国太过骄矜,目中无人。终有一日,他们会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扶苏语气平静,如寒风吹过枯林。
他对决裂毫无悔意。
此事无关土地得失,而是尊严之争。
唐国既不将秦国视为平等之邦,秦国又岂能一味退让?难道秦人生来就低人一等?
思绪落定,他转头望向白起,嘴角微扬:“大将军,岳飞在你军中历练得怎样了?孤的眼光,可曾看走眼?”
岳飞仍留驻云州。
他被安排进了军营,协助操练士卒。
这并非扶苏强行指派,而是岳飞主动请缨。
他心知肚明:虽不能助秦伐宋,但受恩深重,岂能无所作为?
更何况,他并非孤身一人,尚有十余部将与一家老小需谋生计。
于是他求了个差事——训兵授阵,指点将领兵法韬略。
毕竟他曾统率千军万马,指点中层将领,绰绰有余。
“岳飞实乃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假以时日,精心雕琢,其成就必凌驾于老臣之上。”
白起郑重颔首,赞誉有加。
他由衷敬佩扶苏,竟能为大秦引得如此人物。
眼下岳飞虽未正式归顺,但他心中清楚: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大将军不妨多带带他。”
扶苏含笑开口,心中其实早有意亲自教导岳飞,只是事务繁杂,始终抽不出空闲。
但交由白起也并无不妥。岳飞如今治军已有章法,风格初成,外力难改其本,所缺的不过是实战历练罢了。
白起身经百战,从六国烽火中走出,一身经验足可为后辈指路。
“殿下何时启程返咸阳?是否需臣调兵护送?”
白起领命后问道。他已听闻扶苏即将动身回京——离都日久,战事既平,归朝一行既能安君心,亦可稳朝局。
“明日便走,无需护送。孤要带一万铁鹰军同行,回咸阳休整。”
扶苏摆手拒绝,随即神色郑重:“燕云十六州,暂托大将军了。”
防线早已布定。
以云州为核心,应州、儒州、幽州、武州四地为翼,互为呼应。
白起身居中枢,统摄全局;蒙武、王翦、蒙恬与石敬瑭各镇一方,守土有责。
若非如此部署,扶苏岂能安心离去?
白起未多言语,只沉沉点头。
次日,扶苏率铁鹰军自云州启程,旌旗北转,踏向咸阳。
班师之行,浩荡而归。
……
岳飞入秦军后,渐渐适应了新的营伍节奏,生活步入正轨。
相较昔日宋营,此处更令他心安。不必揣度上意,无需权衡人事,每日只需操练士卒、指点将官,日子简单却充实。
偶有白起亲至旁听讲授,他每每惶恐不已。
在他看来,自己所学粗浅,怎堪入白起之眼?可这位大将军从无倨傲,听完常予点拨,寥寥数语,却直指要害。
岳飞受益良多,也终于感到自己真正成了秦军一员。
更令他震撼的是秦军的训练手段。
引体、俯卧、军姿、正步,还有负重奔袭,强度惊人。
这些方式在宋军中闻所未闻。
他曾亲自尝试全套课目,一套下来竟也筋疲力尽。
而这,竟是普通士卒的日常?
至此,他才明白秦军为何令列国胆寒。
兵强,不在一时之勇,而在日复一日的锤炼。
秦卒之悍,天下无出其右。
同等甲械之下,一人可敌三五敌手;若结阵成军,威力更不可估量。
唯一短板,便是装备。
虽经革新,秦军器械仍逊于宋军精良。
待军营一日事务结束,暮色悄然笼罩营帐。
岳飞踏入城南那座两进院落时,暮色正悄然漫过屋檐。
这是他在云州的居所,由扶苏亲自安置,如今一家五口安居于此。
再有月余,家中便要迎来第六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