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至半夜,布尔德等实在太困,草草收拾地方,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采石场内开始渐渐活跃,孩子在嬉戏打闹,普德罗尔已被吵醒,不甘挣扎起床,简单整理自身,开始巡视车队。
天际间,一只黑色信鸦缓缓落入营寨,他似乎也记起重要事情,当即喊来随队学士和布尔德,交流梳理近几日所知,令唯一懂得书写的随队学士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写好,告知给佩恩大人。
“附近商路被堵,唯一东北门户处于战争,一时半会可能难以结束,车队当前极为被动甚至已卷入莫名战斗,看大人如何定夺。”睡眼惺忪的布尔德因为采买受阻,此时急需领主大人决断。
“先等大人回复吧,这里还算隐蔽,我们暂且再待上一天,等下和你朋友们告知一声。为何我好想大哥普德罗斯,他若在,我从来不用操心这么多事的。”
普德罗尔边说,边放飞领地信鸦,应该大人今天就可以收到传信。
“沙利亚睡醒没?她身手敏捷,太需要她侦查附近有无追兵,能提前预警,我最担心敌人会追到这里,车队大多平民车夫,一旦被堵,后果无法想象。”
布尔德也认可普德罗尔的担心,起身扫视一周道:“那个旅馆老板图西斯还是要安抚一下,昨天可是把他一家吓坏,他对这一带地形非常了解,还是需要叫来问问,提前讨论备选路线。”
布尔德二人正讨论并对营寨地形和周边进行实地查看时,庄园护卫队长米克迪尔匆忙寻找过来,似乎有些急促。
“总算找到你们,我刚接到男爵大人传信,命我们配合外围阻击对方粮草运输,应该是明日会有敌方粮草马队途径密尔河渡的三叉路北上,往男爵城堡外哈辛姆军团运输,我们今夜就要组织人手出发。”
布尔德有些震惊,回首与普德罗尔相视一眼,不待后者表示,他先问米克迪尔道:“这情报准确吗?怎么听起来不靠谱。对方押粮护卫有多少人?莫名过去,即使你们成功,但暴露自己,以后又怎么办?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领民,杜伊骑士的两个儿子还这么小。”
米克迪尔也是眉间紧锁,面色凝重道:“至于情报无法判断,只说有粮队路线和时间,并未谈及护卫人数,信件封漆没有拆解痕迹,字迹和印章都无问题,是伽伦里斯男爵亲笔。如今男爵被逼紧迫,已被围城半月,哈辛姆已组织五次攻城无果,大人担心对手久围不退,所以让我们外围务必配合打击粮道,同时也想坚持到公爵结束两境战争,回封地后主持公道,他已书信将此事上告。”
“这还是太危险,去了很有可能回不来,你们有多少战斗力量?”布尔德还是为米克迪尔担忧。
“我和托尔蒙利,四个长弓手,七个战兵,外加十五个民兵,这已是我们庄园所有力量,我找到你们就是要委托各位帮我们照顾营寨,毕竟这里剩下都是普通农民和仆役为主,骑士大人的孩子还小,只能拜托你们照顾安全问题,这事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是我们的战争,本不想把你们卷入,但如今真没办法,希望你们多留两天,帮我们守护这里。”
普德罗尔心中稍定,他最担心布尔德受其鼓动,他职责是护卫车队,正巧今日也不走,等待自家领主下一步指示,当即回话米克迪尔道:“这哪里话,都是近邻,既然在这个营寨中,自然不会让任何危险临近,我们可以晚一两日再走,等你们胜利归来。”
“真的感谢,你们无私的帮助将会得到风神的护佑,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的朋友!”米克迪尔上前分别给二人拥抱以示感谢。
黑泽领中的铁匠铺里,二十多铁匠不断“叮~叮~当~当~”捶打着铁块,他们挥汗如雨,虽已入深秋,坊内还是热浪炎炎,领地大建设多日,数量可观的斧锯,锄铲,以及锤凿类铁具大量缺口,卷刃甚至损坏。佩恩心中清楚,易折易损因为碳含量过高,这是这个时代铁器质量的通病,首先炼铁温度就很难上去,木炭燃烧热量远达不到煤炭效果,无法有效去碳,铁质强度简直不忍直视,包括大量兵器经过几次战斗,几乎无法使用,严重影响厮杀,危及生命,战场上兵器折损是致命威胁。福克斯已多次抱怨,每次战斗下来损毁多把战锤,一直没有固定武器。
佩恩想过高炉炼铁,也让炼金师特里尔在领地范围内寻找包括黑石在内的矿藏资源,黑石就是煤炭在这个世界的称呼,按当前实际情况出发,只能通过提升温度,不断锤打脱碳,百炼成钢,实现全面提升铁具强度。
佩恩在铁匠铺中组织人手,吩咐石匠新造炉体,加强密封性,同时安排木匠制作抽拉风箱,这是利用间歇吸风和人工控制吸风,向炉内送风原理,使得内部燃烧更加充分提升温度,方便铁匠大幅提高当前炼钢效率,实现质量及强度大幅提升,这对于穿越而来的佩恩不是难题,若是煤炭再能解决,这炼钢效率和强度还会更上一层楼。
“佩恩大人,您的如此博学,想必风临的学习让你脱胎换骨,您父亲要是知道你今日的表现定会以你为荣,你是佛拉蒙家族之幸。”莱耶伦大领管弯腰赞美,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欣慰笑意。
“哪里,莱耶伦爷爷,你可别把我吹上天,我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学习,好在还有你们帮我,你和希恩,盖瑞都是父亲留给我的财富,你们才是我佛拉蒙家族的基石。”
莱耶伦行动较慢,一直有他的孙子莱特搀扶,佩恩对这少年颇有眼缘,不仅因他是莱耶伦的后人,主要这少年沉的住性子,嘱咐之事都能很快完成,头脑活跃较为聪明,自己身边除了女仆加西亚和主管阿尔瓦跟班外,一直没有贴身传令,阿尔瓦如今主持领地一众民政协调管理,自己身边确实需要一个近身侍从。
“您的孙子莱特今年多大?他有不有兴趣跟随我身边?”
莱耶伦当然乐意,自己一家服务佛拉蒙家族三代人,自己后人能跟着继续延续这个趋势,这也是对自己家族忠诚的认可。
“当然,我的大人,我的孙子以及家族乐意一直守护和服务佛拉蒙家族,这是您对我们的认可,我孙子莱特今年十五,是我们家最有潜力的孩子,他能写会算,从小就师从盖瑞大人练习骑术和战斗。”
佩恩微笑,拍了拍莱特肩膀道:“想不到这么厉害,布莱恩和泰兰德可都是跟着盖瑞学习过,他们如今都成为了我的近卫团长官,我相信你以后也定能做到。”
到了黄昏饭点,佩恩数人途径南泉食堂,这里靠近一处泉眼,又在领地南端,所以得名南泉食堂,此时这里聚集着黑压压辛苦劳动后的领民,他们排着五条队列有序领取食物,见领主大人到来,人群哗啦啦一片单膝跪拜,佩恩点头示意,向众人问好,毫无其他领地贵族的冷漠和对平民的厌恶,领民们大多洋溢着笑脸,是这个年轻的少年给了他们新生的希望,以往大多只能一日吃上一餐,甚至饿上几天的他们,如今一日有三餐供应,即使孩子和老人也都一视同仁。
这里安全能得到保障,领主从无强征暴敛和杀戮打骂,建造的大量房屋还是为他们自己过冬统一所建,在这可怕的世道当下,这里俨然成为幸福的港湾。
恩特给佩恩汇报粮食消耗情况,此前民政一众官员都认为一日两餐即可,佩恩认为当下属于体力劳动密集阶段,宁可多花费食物也必须保证供应。
领地即使大量妇女每日采摘野菜,浆果及捕猎野获,每日粮食消耗依然惊人,十三万磅存粮不到四个月就会吃完,想坚持到明年秋收,缺口依然很大,外部采买粮草成为当下首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