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哦,”陆择的戏精同桌凑过来咬耳朵,
“呦,以前乔欢妹子不总追着你问问题吗?最近没有看她来,怎么没你的辅导,人家妹子还进步了?
而且进步不少哦,物理单科第一,只要不掉链子本校高中部是稳的啦,还可以继续当我的学妹。”
他还故意拖长了语调,拍了拍陆择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调侃:“陆神,看来你这‘私教’不太行啊!难怪人妹子‘炒你鱿鱼’咯……”
陆择的目光没离开红榜,落在“乔欢”那两个字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泛白。
听见同桌的话,他才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怼得又快又准:“继续当你学妹?你是打算留在高三复读吗?”
同桌被怼得一噎,手还僵在半空,撇撇嘴嘟囔:“唉,别生气啦,我这不是盼着多个本校的一起升学增加本校升学率嘛。”
说着往红榜那边扫了眼,又凑回来压低声音,“说真的,乔欢这进步也太猛了,我看那分数对比图,
之前她的数学还总卡在及格线,现在直接加了二十分,你就没好奇她最近跟谁学的?帮我打听打听,我想给我弟也补一补。”
陆择没接话,目光又落回红榜上“乔欢”那两个字。
晨光落在红色纸面上,那名字像沾了光,明明是印刷体,却莫名比别的名字更扎眼。
他想起上周放学,在校门口看见乔欢等车时抱着本数学错题集,跟她一样读初三,那个总拿数学竞赛奖也去了北京特训的男生讨论题,
男生递过来一支笔,她低头记笔记时,发梢垂下来遮住了嘴角,好像在笑。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家司机也来得太慢,现在被同桌一戳,指尖又不自觉地蜷了蜷。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声音淡得像在说天气:“她自己肯学,进步不是很正常?”
“正常个鬼!”同桌翻了个白眼,“以前她每天来问你题都跟求着似的,现在路都不路过我们班了,
哎,这么说起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冷战?”
陆择的心像被石子轻轻砸了下,闷声没说话。
上课铃突然响了,同桌慌忙往教室跑,陆择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红榜,最终还是转身往教室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乔欢抱着课本从对面过来,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不是以前总用的草莓护手霜的味道。
陆择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蓝色校服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目光,指尖的温度好像比刚才凉了点。
“这小姑娘,我是得罪她了?”整整三周了,陆择还是没想明白乔欢对他冷漠的原因。
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虽然结束了,按照翰林学府的惯例除了过年7天。
高三和初三原则上是不放寒假,学校会有一轮轮的模拟考,每天都有老师在学校答疑自愿参加。
但因为学校模拟考试的含金量高,所以不参加的人还真的是寥寥无几。
而晚自习自由安排就成了学生们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一天晚自习他到物理竞赛室找陆明舟,物理竞赛室的门虚掩着,留了道窄缝。
陆择指尖刚要触到冰凉的门板,门内忽然飘出乔欢的笑声,像颗软糖轻轻砸在耳尖上。
那笑声他太熟了,总带着点被夸后的羞怯,轻得像初春的绒毛扫过耳膜,连尾音都裹着点没散开的不好意思。
他甚至能顺着这笑声想起画面:她准是垂着眼,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脸颊慢慢染成粉调,像刚熟得正好的红苹果,透着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软嫩。
这是他集训回来后,第一次听见乔欢这样笑。
之前面对面的问候里,她的声音总掺着点距离感的客气,
此刻这真切的、带着温度的笑意撞过来,陆择悬在半空的手竟顿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他顿在门口,看见陆明舟正指着乔欢摊开的草稿纸,
指尖在某个公式旁点了点:“这里用动量定理更简单,你思路是对的,就是绕了点弯路。”
乔欢抬头时,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的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步骤没问题,”陆明舟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止一度,连眉峰都舒展了些,
“比上次做的天体运动题进步多了。”他顺手把桌上的保温杯推过去,“先喝点刚泡的蜂蜜水,温的,休息一下。”
陆择捏着门把手的指节猛地收紧。陆明舟是谁?是那个在竞赛室能一天不说一句话、被老师点名都只点头的“大冰块”。
可此刻,他不仅对着乔欢笑,还会记得她不能喝冷水,会耐心听她讲那些在陆择看来“很基础”的解题思路。
乔欢接过杯子的动作很自然,甚至还打趣了一句:“社长大人,你最近是不是偷偷报了辅导班?讲解比物理老师还清楚。”
陆明舟低头翻着自己的笔记本,耳尖却悄悄泛了红:“你这机灵鬼,少贫,赶紧把这道题改完。”
陆择站在门外,忽然觉得竞赛室里的暖气有点太足了。
他看着乔欢低头改题时,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流畅线条,想起以前她总攥着笔杆皱眉头,非得等他说“这里错了”才肯动笔。
原来不是她不需要帮助了,只是她的“请教”对象,换成了别人。
门被风推得吱呀响了一声,里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陆明舟抬头看见他,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又变回那副冷淡模样:“阿择,有事?”
乔欢也慌忙合上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留出的空隙像道无形的墙。
“没什么,”陆择移开视线,声音有点闷,“找你拿上次的竞赛真题。”
陆明舟起身去翻资料时,陆择的目光扫过乔欢的草稿纸,那道被表扬的题,解法和他曾经教过她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眼里的光,是为另一个人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