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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寂静。

控制室内,能量过载的刺眼白光渐渐消退,设备屏幕重新亮起,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数据和那已然定格的倒计时——【62小时58分33秒】。代表着“湮灭潮汐”的能量读数依旧在高位震荡,但一条新的、稳定的金色能量曲线出现在旁边,那是“守望者壁垒”成功启动的标志,一道无形的屏障正在地球(或者说太阳系)外围缓缓成型,抵御着那来自深空的毁灭性能量冲击。

成功了……吗?

石头半抱着意识模糊、七窍隐隐渗血的林晚,焦急地呼唤着她:“林老师!林老师!撑住!”

林晚的睫毛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视野里一片模糊,大脑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针反复穿刺,剧痛难忍。那是与“星核”深度链接、承受协议启动初期巨大能量反冲的后遗症。但她顾不上自己的痛苦,第一个念头,如同本能般冲出:

“沈砚……门外……”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撕心裂肺的迫切。

石头的心也猛地一沉。他轻轻将林晚安置在相对舒适的角落,让她靠着墙壁,然后如同猎豹般蹿到那扇依旧紧闭的金属大门后,将耳朵紧紧贴了上去。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激烈的交火声,沈砚粗重的喘息声,敌人能量武器的嗡鸣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仿佛门外的一切,都在那协议启动的惊天动地中,被彻底抹去。

“沈老弟!”石头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形,“沈砚!你他妈的回话!”

没有回应。

只有金属冰冷的触感和令人绝望的空寂。

林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脱力,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徒劳地望向门口方向,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一种冰冷的、灭顶的绝望,开始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他……是不是已经……

就在石头几乎要绝望,准备不顾一切寻找强行破门的方法时——

叩。

一声极其轻微、短促,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敲击的声音,从门板的底部传来。

声音很小,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石头和林晚的耳中!

他还活着!

石头猛地趴下身,对着门缝压低声音吼道:“沈老弟!是你吗?你怎么样?!”

门外,沉寂了几秒。

然后,一个极其微弱、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却依旧带着沈砚特有冷硬质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没……死……”

两个字,如同天籁。

林晚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她几乎要晕过去,但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弯起,带着泪,也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你受伤了?重不重?”石头急忙追问,声音带着颤抖。

“……还行……”沈砚的声音依旧微弱,但似乎比刚才顺畅了一点点,“外面……干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石头和林晚都能想象,那“干净”两个字背后,是何等惨烈的景象。他以重伤之躯,独自挡住了“夜枭”最后的疯狂反扑,并在那毁天灭地的协议启动能量中……幸存了下来。

“屏障……启动了?”沈砚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显然也感受到了那席卷一切的能量波动。

“启动了!成功了!”石头激动地回应,“林老师她……她付出了代价,但协议启动了!‘潮汐’被挡住了!”

门外,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沈砚的声音才再次传来,那嘶哑的声音里,似乎掺杂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如释重负的情绪,以及……一丝深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痛楚。

“……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然后,又是一阵让人心焦的寂静。

“沈砚!”林晚用尽力气,朝着门口方向喊道,声音带着哭腔,“你……你进来啊!门……门怎么打开?”

她多么希望那扇门立刻打开,能看到他,能确认他真的还活着,能触摸到他。

门外,沈砚似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声音压抑而痛苦。

“……打不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疲惫,“能量……冲击……门锁……结构可能……受损了……从外面……卡死了……”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被现实狠狠击碎。

他还在外面!他受了重伤!而他们,依旧被这扇该死的门隔绝着!

“妈的!”石头狠狠踹了一脚纹丝不动的金属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晚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奔涌。他们成功了,拯救了或许无数人,却依旧无法触碰到彼此吗?

“别……怕。”沈砚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能穿透门板,感受到她的绝望,“我……在这里。”

他的话语依旧简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他就在门外,一墙之隔。他还活着,他在陪着她。

“坚持住……”林晚哽咽着,对着门口说道,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会找到办法……打开这扇门的……一定会的……”

控制室内外,再次陷入了寂静。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那充满未知和恐惧的死寂不同。

它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无法触碰的痛楚,也带着……隔着冰冷金属、却依旧顽强传递着的、生死相随的温暖。

“星核”在控制室中央静静悬浮,散发着稳定的、修复自身的柔和光晕。

屏障在外层空间无声地守护。

倒计时定格在启动的那一刻,如同一个永恒的纪念碑。

而门内门外,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依靠着彼此传递的微弱声响和那份深入骨髓的牵绊,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创世与灭世般壮烈抉择的寂静之地,等待着……下一个黎明,或者,下一个打开门的机会。

希望,如同石缝中的草籽,在绝望的废墟上,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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