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大宝接过破锣,兴奋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铛!铛!铛!”
破锣敲的震天响,配合着他那洪钟般的大嗓子,有节奏的吼了起来:
“铛!祁三秃驴没屁眼!”
“铛!乌龟王八住龟山!”
“铛!抢男霸女不要脸!”
“铛!祖宗棺材冒黑烟!”
牛爱花在一旁看的嘴角直抽抽,但公子有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吼了起来:
“不要脸...冒黑烟...”
声音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楚夫人看着这荒诞又大快人心的一幕,心中生出一丝扭曲的解气。
她搀着丈夫,紧跟在后面,腰杆挺的笔直。
小小的三岔镇,只有一条歪歪扭扭的主街。
陈大全牵着赖五,在驴大宝震耳欲聋的破锣声和“喜歌”中,慢悠悠的溜达。
从街头溜到街尾,又从街尾溜回街头,反复溜了好几圈。
赖五嗓子都嚎哑了,屁股被驴大宝扇的肿成了馒头。
赤条条的身体青紫,精神几近崩溃。
所过之处,如同瘟神过境,行人避之唯恐不及,却又忍不住躲在角落里偷看:
“老天爷...赖五被扒光了遛街?还骂三爷?”
“那牵狗...牵人的公子是谁?好生厉害!好生不要脸!”
“报应!真是报应啊!楚家这是遇到贵人了!?”
“贵人?我看是煞星!等着瞧吧,牛头堆上马上就得来人!”
就在陈大全遛赖五遛的正欢,琢磨着是不是把他吊起来时。
西边的镇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嚣张的怒骂。
“滚开!都他娘的给爷滚开!”
“哪个不开眼的杂种敢动我祁家的人?!活腻歪了!”
“赖五!赖五你个狗东西死哪去了?!”
只见七八匹快马卷着烟尘,气势汹汹的从镇口冲了进来。
为首一匹骏马上,端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
此人约莫二十出头,面皮白净,却透着股酒色过度的青灰。
一双细长的眼睛因暴怒而赤红,嘴唇紧抿着,带着刻薄。
他手里挥舞着一根镶金嵌玉的马鞭,正是祁家三公子,祁金宝。
他今日带着一群护卫奴仆,准备来镇上的暗娼寮子寻欢作乐。
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一个连滚带爬逃出镇子的报信之人。
哭嚎着说赖五被人扒光了在街上遛,还被人逼着辱骂三爷。
祁金宝一听,肺都气炸了!
根本不等那人说完具体情况,便打马扬鞭,带着手下直扑镇子。
一心只想将那胆大包天的狂徒碎尸万段。
此刻,他冲进镇子,跑到另一端时,看到主街中围着一群人。
他勒住马缰,马蹄子不耐烦的刨着地上的土。
祁金宝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人群,厉声喝道:“都给爷闪开!赖五呢?”
人群如潮水般惊恐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了被围在中央的景象。
祁金宝定睛一看,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一个年轻公子,两个铁塔般的巨汉,正对着门墙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而在他们脚边不远处,如同烂泥瘫在地上的,不是赖五又是谁?
更让祁金宝发怒的是,那门墙的横梁上,被人用麻绳绑了一个绳套。
绳套晃晃悠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祁金宝扬起马鞭,厉声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陈大全闻声,缓缓转过身,脸上满是欣喜。
来了!来了!他带着人头跑了来!
不枉老子这一番折腾啊。
他顿了顿,笑容灿烂,眼神却冰寒:
“纯手工打造,结实耐用!”
“陈某,请你上去吹吹风!嘿嘿!”
祁金宝看对方笑的不怀好意,又瞥见楚家夫妇。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这厮是何方神圣?”祁金宝勒住马缰,竟一时不敢上前。
对方明知他身份,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必有倚仗。
陈大全见祁金宝勒马不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暗道其倒是有点脑子。
他朝驴大宝努努嘴:“大宝,赖孙儿骂的不够卖力!”
“给他提提神,再给祁三‘歌功颂德’一番!”
驴大宝咧嘴一笑:“好嘞公子!”
“呸呸!”他朝自己手心吐了两口唾沫,合在一起搓了搓。
对着赖五肿胀的屁股蛋子,左右开弓扇了起来。
“嗷呜!!!”
赖五本已半昏迷,此刻身体猛的一弹,爆发出惨嚎。
“奇老三,泥投顶生疮...生儿籽没屁眼...”
祁金宝在三岔镇方圆几十里,向来是横着走的主儿,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一股邪火冲上脑门,瞬间烧毁了那点理智。
“狗杂种!给我杀了他们!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他身后的七八个护卫奴仆,见主子发飙,齐声呐喊,催动马匹,朝陈大全三人冲杀过来。
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倒也有几分气势。
陈大全不惊反喜,和驴大宝对视一眼,不慌不忙掏出了特尔特。
“砰!砰!砰!砰!”
清脆暴烈的枪声响起,护卫们胸口、面门爆出血花。
狞笑的脸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愕,便已凝固。
只剩失去主人的马匹嘶鸣着,打着转儿。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祁金宝的马前蹄一软,轰然栽倒,他被甩飞出去。
“噗!”
一张白净的脸蛋,结结实实拍在了地上。
两颗门牙带着血丝碎肉,蹦了出来,滚落在土里。
陈大全慢悠悠的走过去,像拎鸡仔似的将祁金宝提溜起来。
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揶揄道:“啧啧啧!金宝,破相了啊!”
“啧啧啧!金宝,又是两颗牙!”
“啧啧啧!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祁金宝此时被摔的七荤八素,满脸是血,惊怒交加。
他忍着剧痛,色厉内荏地嘶吼道:“我爹是祁玉堂!我牛头堆数百壮丁...”
陈大全一脸不耐烦,瞅傻子似的瞅着祁金宝。
嘟囔了一句:土鳖。
随即喊道:“大宝!教教他什么叫‘安静是金’!”
驴大宝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先是一拳怼在嘴上,牙又砸掉了几颗。
“让你叫宝,还金宝!?俺才是宝!”
“就凭你也配叫宝?”
“俺才是宝,大宝!”
每一拳都伴着驴大宝憨厚又埋怨的质问。
拳拳到肉,声声闷响!虽然只用了一成力。
祁金宝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狂喷,彻底老实了。
什么公子的骄傲,什么少主的威风,在绝对力量面前,碎的连渣都不剩。
陈大全对早已泪流满面的楚夫妇招招手:
“楚夫人!”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请便!”
楚夫人状若疯魔,撕、打、抓、挠、甚至用牙齿去咬!
如同要将这恶徒生吞活剥。
......
祁金宝被赤条条吊了起来,尸体在风中轻轻晃荡。
三人收拢马匹,带着楚家夫妇离开了三岔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