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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襄阳烽烬,桃夭同葬;血色夕阳,绝响长绝
桃花岛的宁静,终究被一道染血的急报撕裂。
信鸽坠落于积翠亭畔,足上竹管浸透暗红。黄药师展开那寥寥数语的绢书,指尖竟是几不可查地一颤。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眉宇间骤然凝起万丈寒霜。
“襄阳…城破在即。”他声音沉缓,字字千钧。
林霄正拈着一枚棋子,闻声指尖一顿,那白玉棋子“嗒”一声轻响落在棋盘上。他抬起眼,夕阳色的眼眸中惯有的慵懒戏谑顷刻褪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寒。“郭靖黄蓉呢?”
“仍在死守。然…蒙古铁骑合围,城内粮尽援绝,陷落…恐是旦夕之间。”黄药师合上绢书,目光投向西方,仿佛能穿透千里,看到那座浴血孤城的惨烈。
亭内一时死寂。李莫愁放下了手中的药杵,欧阳克悄然跪直了身体。
林霄沉默片刻,忽地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决绝:“蓉儿那丫头,倔得很…定是不肯走的。”他站起身,玄衣无风自动,“既如此,便去接她回家。若接不回…便陪她走最后一程。”
没有犹豫,没有争论。四人几乎是瞬间便达成了共识。
桃花岛的扁舟再次驶向大陆,却再无往日闲情。速度催到极致,如离弦之箭划破海面。
当他们赶至襄阳时,眼前已是人间炼狱。烽火连天,残垣断壁,尸骸枕藉。蒙古人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交织成一片。城,已破了大半。
郭靖黄蓉夫妇正率着残兵,死守在内城最后一道防线。郭靖浑身浴血,降龙十八掌依然刚猛无俦,却已显力竭之态。黄蓉鬓发散乱,打狗棒法精妙依旧,眼神却已染上绝望与决然。小郭芙被护在身后,吓得脸色惨白,却咬着唇不哭出声。
“爹爹!小爹爹!”黄蓉一眼看到冲破重围而来的四道身影,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与酸楚的泪光,随即化为更深的焦急,“你们怎么来了!快走!这里守不住了!”
“傻话。”林霄冷哼一声,人已如鬼魅般切入战团,桃木短剑出鞘,带起道道诡异弧光,所过之处,蒙古武士如割草般倒下,手法快狠戾,毫无留情。他一把捞起吓呆的郭芙,塞到李莫愁怀里:“护着她!”
李莫愁应声接过,拂尘化作夺命银丝,将靠近的敌人尽数绞杀,牢牢护住小女孩。她此刻心中无恨无怨,唯有守护知己及其所珍视之人的坚定。
黄药师玉箫入手,箫声不再清越,化为肃杀之音,音波过处,敌军如潮水般溃退阵型大乱。他与郭靖并肩,一柔一刚,竟暂时稳住了阵脚。
欧阳克则如同最忠诚的恶犬,紧紧护在林霄身侧,白驼山武功毒辣诡异,专攻要害,替林霄挡开所有暗箭冷枪,眼中只有主人的安危,自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然而,大势已去。蒙古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来。他们四人武功再高,也难敌千军万马。
混战中,郭靖为保护一名受伤的士卒,背后空门大开,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他怒吼一声,反掌震毙敌人,却再也支撑不住,伟岸身躯缓缓倒下。
“靖哥哥!!!”黄蓉发出凄厉至极的悲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林霄目眦欲裂,夕阳色的眼眸瞬间赤红!他厉啸一声,周身气息暴涨,【灵犀秘术】催至极致,竟以自身精神力强行震慑住周围一片敌军,为黄蓉争取到片刻时间。
黄蓉抱住郭靖,泪如雨下。郭靖艰难地抬起手,想再摸摸她的脸,却最终无力垂下。
“蓉儿…带芙儿…走…”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黄蓉悲恸欲绝,竟猛地拾起地上长剑,便要自刎相随!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指风弹飞她手中剑。黄药师来到她身边,眼神沉痛却无比清醒:“带芙儿走!活下去!这是靖儿的遗愿!” 他一把夺过郭芙,塞到刚刚杀退一波敌人的林霄怀中,“带她们走!”
林霄抱住郭芙,看着黄药师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留下断后!
“我不走!”黄蓉哭喊。
“由不得你!”林霄厉声道,一指点了黄蓉穴道,将她软倒的身子扛在肩上。他深深看了一眼黄药师,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老邪…别死得太难看。”
黄药师竟微微一笑,一如当年桃花树下那般疏狂:“放心。”
林霄咬牙,对李莫愁和欧阳克喝道:“走!”
三人护着昏迷的黄蓉和哭泣的郭芙,奋力向外杀去。
黄药师独自一人,立于尸山血海之中,青衫已被染成暗红。玉箫横于唇边,一曲《碧海潮生曲》不再困敌,而是化为了最为决绝的杀伐之音!箫声凄厉激昂,如同凤凰涅盘前的最后绝唱,磅礴内力融入音波,疯狂收割着周围敌人的生命,硬生生以一人之力,阻断了追兵!
欧阳克在突围中,为替林霄挡下一支致命冷箭,被数把弯刀同时劈中后背,血如泉涌。他踉跄一步,却死死挡在林霄身后,嘶声道:“主人…快走…” 眼中是毫无遗憾的痴迷与忠诚,缓缓倒下。
林霄心脏猛地一缩,却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只能奋力前冲。
李莫愁拂尘舞得如同疯魔,不顾自身,只为给林霄开路。终于,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城边断壁处。
然而,下方仍是密密麻麻的敌军。
李莫愁忽然停下脚步,对林霄嫣然一笑,那笑容竟带着几分昔年赤练仙子的妖艳与决绝:“知己!带她们走!别忘了…给我留坛最好的‘醉桃仙’!”
说罢,她竟猛地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回了那必死之地,扑向追来的敌军将领,周身要害尽露,只为以命换命,再为林霄争取一线生机!最终,她与数名敌将同归于尽,血染黄沙。
林霄眼睁睁看着欧阳克与李莫愁接连为自己赴死,夕阳色的眼眸中一片血红!他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却知不能再辜负他们的牺牲。他猛地抱紧怀中两人,施展绝世轻功,如同流星般掠过敌军头顶,朝着远方疾遁而去…
身后,襄阳城彻底陷落,火海滔天。 那曲《碧海潮生》的绝响,早已湮没在喊杀声中。 东邪黄药师,赤练仙子李莫愁,白驼山少主欧阳克,皆与郭靖夫妇及无数守城将士,一同葬身于那片血色焦土。
林霄带着昏迷的黄蓉和哭泣的郭芙,消失在天际。 天边,残阳如血,凄艳得如同那日桃花岛上,某人眼中的流光。
桃花依旧会开,只是再无那人抚琴,再无知己共醉,再无玩物臣服。 襄阳一役,举世皆惊,英雄陨落,传奇终章。 而活下来的人,将背负着无尽的伤痛与记忆,走向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