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养阁的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级台阶的“罪”字都渗出暗红色的血珠,仿佛在控诉被炼化的恶灵所受的苦难。刚踏上三楼,股磅礴的阴司威压便扑面而来,比玄阴鬼仙的灵力浑厚百倍,连轮回古剑的幽冥鬼火都剧烈震颤。
“十殿阎罗的气息……”谢灵溪的听魂坠缠上叶枫的手腕,坠子上的纹路扭曲成恐惧的形状,“听魂坠说,是卞城王!他是血水池的真正主人,楚江王都要敬他三分!”
阁楼三楼的景象与楼下截然不同:无数锁链从穹顶垂下,链端锁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中翻滚的血水正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汇成个微型血池。楚江王和幽冥教左使竟跪在池边,对着个穿紫袍的身影叩首,紫袍上绣着的“卞”字纹在烛火中泛着冷光。
“卞城王殿下!此等小辈怎劳您亲自出面?”楚江王的声音带着谄媚,与之前的嚣张判若两人,“属下这就把他们扔进血池,炼化成您的‘养魂液’!”
紫袍人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被青铜面具遮挡,只露出双金色的瞳孔,目光扫过叶枫等人时,地面的血水竟掀起三尺高的浪头:“阳寿未尽,擅闯阴司,按律当入血池赎罪,洗去阳间气息方能通行。”他的声音如同金石相击,每个字都震得人元神发颤,“楚江王,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楚江王的额头立刻贴在地上:“属下知错!只是这几人身怀轮回殿秘法,恐污了殿下的血池……”
“轮回殿?”卞城王的金瞳骤然收缩,锁链突然绷紧,青铜鼎中的血水溅出,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罪”字,“三百年前就该覆灭的余孽,竟敢带着阳间气息踏入本王的地界?”
王鼎的破邪斧骤然横在胸前,金火在斧刃上暴涨:“他娘的什么狗屁阎罗!老子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受你刁难的!”他的金刚体突然隆起,古铜色的皮肤竟泛起金光——显然是将修为催动到了极致,才勉强抵挡住卞城王的威压。
“放肆!”卞城王的袖袍轻挥,地面的微型血池突然炸开,无数血水化作利箭射向王鼎。那些血水刚接触到金刚体,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古铜色的皮肤竟被腐蚀出细小的血洞!
“王大哥!”柳梦琪的破幻丹瞬间飞出,银色药粉在王鼎周身凝成光膜,暂时挡住血水侵蚀,“这血水里掺了‘幽冥癸水’,能腐蚀肉身元神!”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向青铜鼎,绿光在鼎口盘旋,那些翻滚的血水竟平静了几分。但卞城王的金瞳扫过蛊虫时,绿光突然黯淡——轮回蛊的净化之力,在十殿阎罗的威压下竟难以施展。
“有趣的小虫子。”卞城王的锁链突然指向阿萤,链端的倒刺泛着寒光,“可惜生错了地方,跟着轮回殿的余孽,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卞城王身为十殿阎罗,不去管束楚江王私通幽冥教,反倒为难我们这些替天行道的人?”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出鞘,混沌剑意顺着剑身蔓延,竟在身前撑起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威压挡在三尺之外,“难道这就是阴司的规矩?”
“规矩?”卞城王的青铜面具下发出冷笑,锁链突然绷紧,青铜鼎中的血水剧烈翻涌,露出池底无数挣扎的虚影——竟是些阳寿未尽就被楚江王抓来炼魂的生魂,“本王的规矩就是,血水池能洗去一切‘不该存在’的气息,包括你们这些阳间来的闯入者,还有……藏在供养阁的转轮王残魂。”
他的金瞳突然转向丹炉,炉口飘出的青烟中,转轮王的残魂正在痛苦挣扎,显然是被忘恩丹和血水双重炼化。幽冥教左使的骨刃正抵在残魂眉心,似乎在等待卞城王的命令。
“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叶枫的瞳孔骤然收缩,轮回古剑的剑穗突然炸开,混沌剑意与幽冥鬼火交织成道火龙,“秦广王让我们来这里,不仅是为了扳倒楚江王,更是想借你的手,彻底除掉转轮王的残魂!”
“秦广王?”卞城王的锁链突然指向叶枫,“那老狐狸想坐收渔利,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他的金瞳扫过叶枫怀中的账册,“楚江王私通幽冥教,确实该罚,但你们这些带着阳间气息的闯入者,更该尝尝血水池的滋味。”
他突然拍了拍手,阁楼的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底下翻滚的血水池全貌——比往生池分池大上百倍,池水中漂浮着无数阳间人的虚影,他们的惨叫声在阁内回荡,闻者无不心神错乱。
“跳下去,洗去阳寿未尽的气息,本王就放你们去十三站。”卞城王的锁链在血水池上方盘旋,“否则,就和这些人一样,永远泡在池底,成为本王养魂液的养料。”
楚江王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丝阴狠:“殿下!此等小辈不知好歹,不如让属下……”
“闭嘴!”卞城王的锁链突然抽在楚江王背上,黑袍瞬间被血水染红,“连几个阳间人都解决不了,还有脸在这里多言?”
幽冥教左使的骨刃突然指向叶枫:“卞城王殿下,何必跟他们废话?让属下用骨刃剥了他们的元神,既能洗去阳间气息,又能给您的血水池添点料。”
“不必。”卞城王的金瞳落在叶枫的轮回古剑上,“本王倒想看看,轮回殿的‘永恒剑意’,能不能护住他们的元神。”他突然加重语气,“三息之内,要么跳,要么死。”
“他娘的拼了!”王鼎的破邪斧突然劈向地面的缝隙,金火与血水碰撞的瞬间,竟被弹了回来,“叶枫,这池子比往生池分池邪门十倍!我的金刚体最多撑半柱香!”
“不用撑那么久。”叶枫突然握紧轮回古剑,剑身上的混沌剑意突然变得凝实,竟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比幽冥鬼火更纯粹的力量,正是轮回殿失传的“永恒剑意”,“永恒剑意,能隔绝阴阳两界的气息,只要撑到穿过血水池底的传送阵,就能到十三站。”
他突然转身,剑意顺着剑身蔓延,将众人护在中央:“柳姑娘,用还魂草粉护住大家的元神;灵溪,用镇魂曲稳住心神;阿萤,让轮回蛊在前面开路;王大哥,你断后,用破邪斧劈开那些恶灵!”
“一息。”卞城王的锁链开始收紧。
“准备好!”叶枫的永恒剑意突然暴涨,在众人周身凝成个金色的光球,“跟着我,千万别离开光球范围!”
“二息。”青铜鼎中的血水已经漫过地面。
“走!”叶枫率先跃入地面的缝隙,金色光球如同流星般坠入血水池,轮回古剑在身前劈开条通路,那些试图靠近的恶灵虚影,碰到剑意瞬间化为飞灰。
“三息。”卞城王的金瞳中闪过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永恒剑意竟能抵挡血水池的腐蚀,“楚江王,带你的人下去‘帮帮’他们。”
楚江王如蒙大赦,黑袍身影瞬间跃入血水池,手中的魂珠散发出黑气,无数恶灵虚影在黑气中凝聚,疯狂扑向金色光球:“叶枫!这次看谁还能救你!”
血水池中,金色光球在叶枫的操控下飞速穿行。池水中的恶灵虚影不断撞向光球,发出滋滋的声响,永恒剑意的光芒虽在减弱,但仍牢牢护住众人。王鼎的破邪斧在光球后方挥舞,金火将靠近的黑气劈成碎片:“他娘的这老东西跟疯狗一样!叶枫,传送阵还有多久到?”
“就在前面!”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池底块闪着银光的石板,石板上刻着的正是十三站的传送阵图,“阿萤,让轮回蛊净化周围的血水!”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从光球中飞出,绿光在传送阵周围盘旋,那些腐蚀力极强的血水纷纷退散,露出干净的阵眼。但就在此时,楚江王的魂珠突然掷出,黑气在光球前方凝成道巨手,狠狠拍向叶枫——
“给本王留下!”
“叶枫小心!”谢灵溪的古琴突然在光球中奏响,镇魂曲的音波顺着剑意蔓延,黑气巨手的动作竟迟滞了片刻。柳梦琪趁机弹出三枚爆符,符纸在巨手掌心炸开,虽未能伤其根本,却为叶枫争取了喘息之机。
“永恒剑意,破!”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刺入光球,金色的剑意如同火山般爆发,竟在黑气巨手中撕开道口子。光球顺着缺口冲出,重重撞在传送阵的石板上。
“启动阵法!”叶枫将怀中的账册扔向阵眼,血蚕丝账册接触到银石板的瞬间,竟泛起层金光,阵图上的符文纷纷亮起。楚江王的黑气巨手紧随而至,眼看就要拍在光球上——
“他娘的给老子留下!”王鼎突然从光球中跃出,金刚体在黑气中暴涨,硬生生用身体挡住巨手,“叶枫,快带他们走!老子随后就到!”
“王大哥!”叶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永恒剑意突然分出道金光,缠在王鼎腰间,“一起走!”
金色光球拖着王鼎的身影,在传送阵的金光中剧烈晃动。楚江王的巨手拍在王鼎背上,古铜色的皮肤瞬间被腐蚀出大片血洞,但他仍死死抓住光球的边缘,破邪斧在黑气中劈出最后道金火:“老东西!爷爷在十三站等你!”
传送阵的金光突然暴涨,将金色光球和王鼎的身影彻底吞没。楚江王的怒吼声被阵法隔绝在血水池中,他的黑气巨手拍在空无一物的石板上,激起漫天血水。
供养阁三楼,卞城王看着空荡荡的地面缝隙,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永恒剑意……轮回殿的余孽,比秦广王说的有趣多了。”
他的锁链突然指向幽冥教左使:“看好转轮王的残魂,等本王从十三站回来,再亲手炼化。”
幽冥教左使的骨刃在掌心转了半圈:“殿下放心,就算叶枫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十三站的‘鬼判’。”
卞城王没有回应,紫袍身影突然化作道金光,钻进地面的缝隙——他显然不放心让楚江王独自去十三站,决定亲自去会会那个能施展永恒剑意的年轻人。
青铜鼎中的血水仍在翻滚,转轮王的残魂在青烟中发出微弱的呻吟,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在十三站的传送阵出口,金色光球突然炸开,叶枫等人踉跄着跌落在地,王鼎背上的伤口还在冒着黑烟,显然是被幽冥癸水所伤。
“他娘的这卞城王真不是东西!”王鼎咳出口黑血,破邪斧拄在地上才勉强站稳,“叶枫,这十三站……怎么看着像个鬼市?”
叶枫抬头望去,眼前是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两旁的店铺挂着“往生客栈”“奈何茶馆”的幌子,街上行走的既有阴司鬼差,也有带着阳间气息的修士,显然是阴阳两界的交汇之地。而街道尽头的高台上,秦广王的银甲鬼王正站在那里,目光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这才是秦广王的真正目的。”叶枫握紧轮回古剑,永恒剑意仍在指尖流转,“他让我们在卞城王面前暴露永恒剑意,就是想借十殿阎罗的手除掉我们,自己则拿着账册和转轮王残魂,彻底掌控阴司。”
街道上的行人突然停下脚步,纷纷朝叶枫等人看来,眼中闪过丝好奇与忌惮。高台上的银甲鬼王突然抬手,指向街尾的座鼓楼——那里,正是三日后开坛审案的地方。
“看来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了。”谢灵溪的听魂坠指向鼓楼,坠子上的纹路泛着红光,“听魂坠说,卞城王和楚江王的人,已经在来十三站的路上了。”
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轻颤,永恒剑意顺着剑身蔓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他知道,这场牵涉秦广王、卞城王、楚江王和幽冥教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他们这些带着阳间气息的闯入者,已经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十三站的风,突然变得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