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踩上石桥的那一刻，脚底像是踩进了冰水里。不是因为桥冷，而是左手那枚共生誓约环突然抽了他一下，疼得他差点原地蹦起来。
他强撑着咧嘴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尖：“苏姑娘既然让我进谷，不如先开个诊金账单？我这人最怕欠人情。”
苏清瑶站在桥另一头，素白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她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夹着一根银针，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陈凡心里咯噔一声。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还想继续耍嘴皮子，结果手腕一麻，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苏清瑶已经上前一步，银针精准扎进他右臂曲池穴。
“哎哟！”陈凡猛地缩手，声音都变了调，“谋杀亲夫也不带这么干的！”
他本打算装痛博同情，可这一针下去，体内那股残存的冰凰寒气像是被点燃了，顺着经脉往上冲，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让他话都说不利索。
【宿主装病翻车！】系统在脑子里炸了，“建议立即申请工伤赔偿！外加精神损失费！”
陈凡咬牙，挤出一个笑：“轻点嘛……我又不是铁打的。”
苏清瑶收回手，银针还在他穴位里插着，微微颤动。她盯着他眼睛，声音很轻：“你刚才说心跳过快，一看见漂亮姑娘就加速？”
“是啊。”陈凡点头，“尤其是你这种类型的，简直致命。”
“那你现在心跳多少？”她问。
“大概……九百吧。”他瞎编。
苏清瑶忽然俯身靠近，离他耳朵只有半寸距离，声音压得极低：“那你体内的寒气，是从女帝冷如霜身上来的吧？”
陈凡笑容僵住。
瞳孔猛地一缩。
系统也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它在脑海里狂笑：“完了！宿主破防了！脸都绿了！”
陈凡强行镇定，干咳两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是不是风太大？”
“风不大。”苏清瑶直起身，目光如刀，“但你脉象乱了。曲池穴受刺激后，寒气逆流心脉，说明你最近和冰凰域那位有过深度气运交割。不是简单的契约，是命魂级别的绑定。”
陈凡嘴角抽了抽。
这女人太狠了，一句话就把他在冰凰殿干的事全扒出来了。
他正想着怎么圆过去，苏清瑶忽然伸手，把银针轻轻一转。
“啊！”陈凡差点跳起来，“你这是刑讯逼供还是看病？”
“是诊断。”她说，“你体内的寒气不止来自女帝，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三股纠缠的情丝？”
陈凡心头一震。
瑶光、琉璃、玉衡——那三个圣女的气运链接确实还挂在身上，虽然用了同心符稳住，但毕竟没彻底理清。
“哪有什么情丝。”他嘴硬，“那是友情。”
“友情会让人手指发烫，戒指裂纹反复出现？”苏清瑶冷笑，“你左手这枚环，已经超负荷运行三次以上。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动手，它自己就会炸。”
陈凡低头看了眼戒指。
果然，那三道曾愈合的裂纹又隐隐浮现，像蜘蛛网一样爬在金属表面。
他刚想说话，系统突然提醒：【警告！检测到外部灵识扫描增强！对方正在尝试读取宿主情感波动数据！】
“你干什么？”陈凡立刻往后退半步。
“我只是想知道。”苏清瑶盯着他，“你到底想治什么病？是真的来调理身体，还是想借药王谷避难？”
“我能有什么好避的？”陈凡摊手，“我现在可是拿了冰凰域执政令的人，谁敢惹我？”
“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她指着他腿。
陈凡低头一看，好家伙，右腿居然在抖。
不是害怕，是那股寒气顺着经脉往下窜，搞得他膝盖发麻。
他赶紧扶住桥栏，嘴还不服软：“这叫优雅的站立方式，懂不懂？”
苏清瑶没理他，转身就走。
“喂！你这就走了？”陈凡急了。
“你不肯说实话。”她说，“那就别指望我给你治。”
“我说实话你能信吗？”陈凡苦笑，“我说我娶一百个老婆是为了拯救九域，你信不信？”
“不信。”她头也不回。
“我说我每次撩妹都是系统逼的，你信不信？”
“更不信。”
“那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苏清瑶脚步一顿。
桥边药雾忽然凝滞。
系统瞬间爆笑：【宿主！你疯了吗！这时候撩妹是要遭天谴的！】
苏清瑶缓缓转身，眼神平静：“你说这话的时候，心跳才七百，说明你在撒谎。”
陈凡：“……”
行吧，科学打败浪漫。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麻烦。气运太旺，桃花太多，戒指快扛不住了。但我真没想害谁，也没想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苏清瑶看着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走回来，再次抬起手。
陈凡吓得往后缩：“别扎了！我投降！”
她没用针，而是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你这里，比谁都清楚该怎么选。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
陈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知道她说得对。
可对又能怎么样？他背的是系统，扛的是九域气运，每一段感情都不是儿戏，每一个选择都会引发连锁反应。
他不能随便动心，可偏偏又总在动心。
苏清瑶收回手，淡淡道：“我可以帮你调理寒气，但有个条件。”
“你说。”
“下次见面时，你要能坦白一件事——你最不想承认的那个真相。”
陈凡皱眉：“哪件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转身走向谷内，“现在，跟我来静室。”
陈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刚走两步，共生誓约环又是一阵剧痛。
系统低声嘀咕：【警告！情感认知阈值即将突破！宿主可能出现主动认错、脸红、心跳加速等羞耻症状，请做好心理准备。】
“闭嘴。”陈凡小声骂。
走到静室外，苏清瑶停下。
“进去之前，最后问你一次。”她回头看他，“你是真心想治，还是只想找个地方躲？”
陈凡站在门口，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看着那扇门，想起冰凰殿的誓言，想起百位圣女的眼神，想起女帝靠在他肩上的那一刻。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是真想治。我不想再装傻了。”
苏清瑶点点头，推开门。
屋内干净整洁，一张木床，一个药柜，墙上挂着几幅经络图。
陈凡刚迈进去，苏清瑶忽然出手，银针一闪，再次刺入他曲池穴。
“这次怎么又来？”陈凡疼得龇牙。
“测试反应。”她说，“真正的病人，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调情。”
陈凡苦笑：“我都说了我没想调情。”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喜欢我？”她问。
“那不是为了转移话题嘛！”
“转移话题的方式很多。”她逼近一步，“你可以装晕，可以喊疼，可以求饶。可你偏偏选了最蠢的一种——表白。”
陈凡哑口无言。
系统在脑子里笑得打滚：【宿主！你这辈子都没这么真诚过！】
苏清瑶拔出银针，收进袖中。
“坐下。”她说。
陈凡乖乖坐到床上。
她站在他面前，抬起手，掌心凝聚一团淡青色灵气。
“我要清理你经脉里的寒气。”她说，“过程会疼，忍着。”
“能不能温柔点？”他讨价还价。
“不能。”她答得干脆。
下一秒，那团灵气打入他胸口。
陈凡浑身一震，像是被人当胸踹了一脚，整个人向后仰去。
寒气被搅动，顺着四肢百骸乱窜，骨头缝里都像结了冰。
他咬牙撑住，额头冒汗。
苏清瑶盯着他脸色变化，忽然问：“你和女帝绑定时，有没有想过后果？”
“想过。”他喘着气，“但她愿意承担，我也不能退。”
“可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她语气冷了下来，“你还拿什么去保护她们？”
陈凡睁开眼，看着她：“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苏清瑶没回答。
她只是把手按在他心口，灵气缓缓渗入。
静室内一片寂静。
只有药香弥漫。
共生誓约环的热度渐渐降低。
就在陈凡以为快要结束时，苏清瑶忽然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察觉冰凰气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