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追高禁令”事件后,柯景阳对“纪律”有了,全新的敬畏。但他并没有,因此全盘否定,自己“感知市场”的方向。他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用一方的优势,去压制另一方,而是如何将两者融合,取长补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本王叔的笔记。这一次,他不再只是,模糊地感受“市场情绪”,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去翻阅,他需要找到,那些隐藏在,定性描述中的、可以被捕捉的规律性特征。
他重点研读笔记中,关于市场底部,尤其是“恐慌极点” 的描述。王叔用极其精炼的语言,记录了,几个关键时刻:
“”2013年5月31日”:央行降准大利好公布,市场高开低走,收盘翻绿。批注:“利好不涨,人心已散,接近绝望。”
“2015年7月27日”:市场连续暴跌,某日成交量急剧萎缩,卖盘枯竭。批注:“无量暴跌,恐慌盘殆尽,否极泰来之兆。”
“”2015年8月24日”:百股跌停,交易所门口有散户哭泣。批注:“群体性恐慌,极致往往孕育反转。”
“利好不涨”、“无量暴跌”、“百股跌停”…
柯景阳拿着笔,将这些关键词,一个个圈出来,写在旁边的,一张白纸上。这些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市场中,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可以观察到的现象。
他兴奋地拿起这张纸,走到林小雨的工位旁。
“小雨,你看这个!”
林小雨从代码中抬起头,接过那张,写着几个词语的纸,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这是王叔笔记里,提到的‘市场恐慌极点’会出现的一些特征!”柯景阳语气激动,“你看,‘利好不涨’、‘无量暴跌’、‘百股跌停’…这些是不是,可以变成数据?”
林小雨看着纸上的词,眼神从疑惑,逐渐变得专注起来。作为量化工作者,她的思维本能地开始,将这些定性描述,转化为可定义的变量。
“‘利好不涨’…”她沉吟道,“这可以定义为,一个事件函数:在某日,有重大利好政策发布的,前提下,计算[t+1日]大盘的涨跌幅。如果结果为负,则触发一次‘利好不涨’信号。统计一段时间内,此类信号的频率和强度…”
“‘无量暴跌’…”她继续思考,“这需要定义一个相对值。比如,当日跌幅超过3%,但成交量却低于,过去20日均值的70%?这个阈值需要回测验证…”
“‘百股跌停’…这个更简单,直接监控当日,收盘跌停板家数,及其占全市股票,总数的百分比。甚至可以加权,跌停封单金额…”
她越说越快,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仿佛在虚拟键盘上,输入代码:“还有!恐慌情绪…可以参考国外的VIx指数(波动率指数),虽然A股没有直接对标,但我们可以类似地,用期权市场的,隐含波动率,或者自己构建,一个基于跌停家数、量比、下跌速度等,因素的恐慌指数…”
柯景阳听得有些眼花缭乱,但内心无比兴奋。他没想到,自己提供的,这几个简单的词语,在林小雨的脑海里,能瞬间迸发出,如此多可量化的、精确的指标!
“对!就是这个样子!”他连连点头,“我们把这类指标,就叫…‘市场情绪指标’怎么样?把它们做到,你的模型里去!当这些指标,同时达到极端值时,是不是就能部分,识别出王叔说的‘恐慌极点’?”
林小雨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这是一种遇到有趣技术,挑战时的光芒。
“有意思!这个提议好,有挑战性。”她一把抓过那张纸,重新坐回电脑前,飞快地,新建了一个文档,“这是一个全新的因子!情绪因子!虽然噪音很大,但如果能有效剥离,或许能极大改善模型,在极端行情下的表现!”
她不再排斥这种“不精确”的感觉,反而将其视作,一个待解决的算法难题。
一时间,工作室里只剩下,键盘急促的敲击声。
柯景阳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林小雨,心中感慨万分。
王叔的定性经验(心学),通过他的提炼(桥梁),正在被林小雨转化为,可量化的数据指标(算法)。
一个全新的、名为 “情绪” 的维度,正在被他们两人联手,一步步地纳入,那个曾经只相信,纯粹数字的量化模型之中。
“情绪指标”的构建,并非易事,历史数据的回测、阈值的设定、不同指标间的权重分配,都是巨大的挑战。这个新模块能成功吗?它首次投入实战,又会表现如何?与此同时,市场在震荡后,似乎选择了方向,新一轮的趋势,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