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北区外墙的高台上，手里握着刚装好的控制模块。阳光落在金属外壳上，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斑，照在他脸上。他没有抬手遮挡，只是盯着面前那排刚刚接通电源的信号灯。
一颗螺丝刀还插在工具包外侧。他取下来，拧紧最后一颗固定钉。动作很稳，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模块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魂导器专家提着箱子走上来，把剩下的几块试验品放在地上。他蹲下打开箱盖，一块块检查接口是否完好。
“第一批五台都装完了。”他说，“主控室那边已经开始同步数据。”
林羽点头。“测试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老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等学员到位，我们直接启动模拟入侵流程。”
远处有学生跑来，穿着训练服，胸前别着编号牌。他们分成两组，分别守在预设的干扰点和监测站。有人调试手里的信号发生器，有人核对记录板上的参数。
林羽走下高台，走向第一组试验学员。那人正低头摆弄设备，额头冒汗。
“你负责西段信号注入？”林羽问。
“是。”学员抬头，“按昨天给的波形图，我会分三次释放模拟攻击数据。”
“节奏放慢一点。”林羽说，“真实战斗中，敌人不会一口气把所有力量压上来。他们会试探，找漏洞。”
学员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明白了，先弱后强，像撕布一样一点点扯开防线。”
“对。”林羽看了眼他的设备，“你这台的输出频率能调到七点八吗？”
“可以，但再高就可能烧毁接收端。”
“那就卡在七点五。”林羽说，“这个数值接近昨晚记录里最危险的一次波动，足够触发响应，又不会让系统过载。”
学员记下数据。旁边另一人举手：“我们要不要也加个延迟？比如第一次只发一半强度，看护盾反应再决定下一步。”
“不用。”林羽摇头，“你们的任务是还原真实威胁，不是配合系统适应。它必须学会在最坏情况下运作。”
老者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平板。“主控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开始了。”
林羽看向五台新装的控制模块。它们分布在北区不同位置，通过地下线路连接成网状结构。这不是原来的单线串联，而是彼此独立又能互相支援的新架构。
“启动吧。”他说。
老者按下平板上的按钮。瞬间，第一台模块的指示灯闪烁起来。信号传入主控系统，触发预警逻辑。
屏幕显示三项指标同时上升：魂力波动、空间扰动、温度变化。当其中两项超过阈值时，系统进入预载状态。三秒后，第三项达标，一级响应正式激活。
“护盾展开时间，两点九秒。”老者念出数据，“比之前快了五秒多。”
林羽盯着监控画面。虚拟投影中，一道半透明屏障缓缓升起，覆盖整个测试区域。速度不快，但稳定。
“再来一次。”他说，“这次用突袭模式。”
学员调整设备，重新输入指令。这一次，信号在零点五秒内达到峰值，模拟高手强行突破的打法。
主控系统短暂迟疑，随后判断为有效威胁，立即启动充能程序。护盾展开时间略微延长，为三点六秒，但仍低于敌方突破所需时间。
“成功了。”老者低声说，“多重验证没误判，网状结构也没崩溃。”
林羽没说话。他注意到一处细节——第三台模块在响应时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延迟。虽然不影响整体结果，但他知道，战场上每一毫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第三节点有问题。”他说，“它的反馈慢了。”
老者调出日志查看。“确实有一点偏差……可能是线路接驳时压到了绝缘层，导致传输效率下降。”
“拆开重接。”林羽说，“不能留隐患。”
老者没反对。两人带着工具赶到第三台模块前，卸下外壳。内部线路果然有一处被金属支架压住，外皮磨损，露出细丝。
林羽用镊子小心拨开支架，重新包裹破损处。他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完成后，再次密封外壳。
“重启测试。”他说。
第三次模拟开始。信号注入，系统识别，护盾展开。三点一秒钟，屏障完全成型。五台模块同步率百分之九十八。
“可以了。”老者松了口气，“第一批试验品达标。”
林羽却没停下。他走到每台设备前，逐一检查固定情况、散热孔是否堵塞、接地线是否牢固。最后，他在第五台前蹲下，发现底部螺钉有些松动。
“这个也要紧一下。”他说。
老者看着他拧螺丝的背影，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认真？这些只是试验品，后面还会量产升级。”
林羽停下动作。“因为每一次失败，都是有人倒下换来的教训。我不想再靠事后补救活着。”
老者沉默片刻，蹲下来帮他固定支架。
太阳偏西时，全部检测完成。五台模块运行稳定，无异常报警。主控系统记录下完整数据流，准备用于后续批量生产。
林羽摘下手套，擦了擦脸上的汗。工具包已经空了一半，只剩下几件备用零件。
“明天开始装第二批？”老者问。
“越快越好。”林羽说，“南区和东区的旧系统还没动，那里更容易被渗透。”
“你打算全程跟着？”
“我会盯住每一个安装点。”林羽看着远处的教学楼，“只要这些设备还在运转，下次敌人来的时候，至少能多撑几秒。”
老者笑了笑。“你知道吗，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个仗着运气立功的学生。但现在看你做事，一点都不像临时起意。”
林羽没回应。他拿起平板，翻看刚才的测试录像。突然，他手指一顿。
“等等。”他说，“回放第二次模拟的第十秒。”
画面倒退。林羽放大其中一台模块的信号曲线。在护盾启动前的瞬间，数据流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凹陷，持续不到零点零一秒。
“这是什么？”老者凑近看。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部分能量。”林羽皱眉，“不是损耗，也不是干扰，更像是……被拿走了。”
“不可能。”老者摇头，“这种低功率测试，连魂兽都不会感应到，更别说被抽取。”
林羽不说话。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召唤卡匣，打开侧面的小槽。芯片还在里面，表面微微发热。
“这块记录芯片……”他低声说，“它刚才有反应。”
老者一愣。“你说它主动读取了现场数据？可它只是个存储介质，不该有自主行为。”
林羽把卡匣贴近模块接口。轻微震动传来，像是内部机芯在共鸣。
他闭眼集中精神，试图感知魂力流动。就在那一瞬，脑海深处闪过一个画面：黑暗中，一条看不见的线从芯片延伸出去，连接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他猛地睁眼。
“这系统不对劲。”他说，“我们的数据……可能已经被别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