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深处的落云谷,晨雾还没散尽,就传来整齐的呐喊声。两百名穿着粗布短打的私兵,正握着木枪演练刺杀,为首的教头是个蛮族勇士,赤裸的上身满是伤疤,腰间别着淬了毒的弯刀,吼声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在谷里来回回荡。
陈式站在谷口的哨塔下,看着私兵们的动作越来越标准,心里踏实了几分。卓远的两百人到了三天,昨天广汉秦氏的三百私兵也悄摸摸来了,加上他从自己部曲里抽调的一百亲信,现在谷里已有六百私兵。再过半个月,孟虬的蛮兵一到,就能凑够一千人,足够控制犍为、广汉周边的要道了。
“将军,孟虬派来的人到了,在谷外的破庙里等着,还带了礼物。”亲兵快步跑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两把蛮族弯刀,十斤上等皮毛——都是南中特产,在成都能卖不少银子。
陈式跟着亲兵去了破庙。庙里,一个穿着蛮族服饰的汉子正坐在火堆旁,见陈式进来,立刻起身,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我家首领说了,你要的五百斤铁器、一千石粮食,已经运到越嶲郡的黑松林里,你派去的人报‘季明’的名字,就能交接。”
这汉子是孟虬的亲信阿武,去年陈式送了他十把中原铁器,两人也算有过交情。陈式坐下,把布包里的弯刀拿出来,在石头上划了一下,石头立刻裂开一道缝——蛮族的弯刀虽不如中原的剑锋利,却更适合劈砍,在山地里作战最管用。“孟首领倒是爽快,我要的蛮兵呢?什么时候能到?”
“下个月就到,五百人,都是能爬山、会射箭的好手。”阿武从怀里掏出一张兽皮地图,指着黑松林的位置,“但我家首领有条件——你得帮他把朝廷派去的‘监军’赶走,让南中彻底归孟家管。”
“这有何难。”陈式接过地图,在黑松林的位置画了个圈,“你回去告诉孟虬,下个月我会‘借’一场蛮族叛乱,把监军引到这里。到时候你们趁机把人扣下,我再在朝廷面前说‘监军苛待蛮族,逼得蛮族叛乱’,费祎定会把人调走。”
阿武大喜,连忙道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包毒药:“这是我们蛮族的‘见血封喉’,涂在箭上,中箭的人半个时辰就会死,给将军用。”
陈式收下毒药,送阿武出了谷。回到谷中时,张嶷正带着私兵演练阵法——张嶷是他的副将,也是益州本地人,因不满费祎“重用荆州人”,去年主动投靠了他。“将军,卓远送来消息,说成都卫戍军的校尉王累,愿意跟咱们干。”
王累是益州本地将领,手里握着三百卫戍军,负责看守成都西城门。若是能策反他,将来攻占成都就多了一分把握。陈式眼睛一亮:“王累想要什么?”
“他想要卫戍军统领的位置,还想要五十亩良田。”张嶷答道,“他家原本有一百亩田,按新税法,今年要多缴十石粮,日子也不好过。”
“答应他。”陈式果断道,“你去跟王累联络,让他先帮咱们留意成都的布防,尤其是军械库和粮仓的位置,有消息立刻报给我。另外,让他在卫戍军里多拉拢些本地人,将来用得上。”
张嶷领命离去后,陈式走到谷中央的铁匠铺。三个蛮族工匠正在打造弯刀,通红的铁水倒入模具,发出“滋啦”的声响,冷却后就是一把锋利的兵器。他拿起一把刚打好的弯刀,掂量了一下,对工匠说:“再加快速度,下个月蛮兵到了,得让每个人都有刀,还有箭,至少要造三千支。”
工匠们点点头,加快了手里的活计。陈式又去了谷东的粮仓——卓远送来的一千石粮已经堆满了半个粮仓,加上从粮道“截”来的五百石,足够谷里的人吃三个月。他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心里越发有底:只要有兵、有粮、有武器,这益州迟早是他的。
而此时的成都,费祎还在为汉中的事忙碌。他调了五千兵、三万石粮,让将领吴班带队送去汉中,又派斥候去骆谷口探查曹魏的动向,根本没心思关注益州腹地的动静。杨洪偶尔提起“陈式的乡勇扩招了”,他也只当是为了防备南中蛮族,随口应了句“让他看着办”。
陈式得知费祎的态度后,心里更放心了。他站在落云谷的山顶,望着成都的方向,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丝野心。刘备老了,费祎不懂益州,荆州派迟早会失去民心。这益州的天,很快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