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永定门外,凯旋广场。
旌旗招展,甲胄森然。五万余名征东归来的将士肃立如林,虽经血火洗礼,伤痕累累,却个个挺直脊梁,目光灼灼地望向高台。广场四周,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京师百姓,人人脸上洋溢着崇敬与激动。
高台之上,天启皇帝朱啸并未身着龙袍,而是一身精炼的玄色戎装,腰佩“斩胡”剑,以示与将士同心。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这些为国奋战的勇士,尤其在血镰营那仅存的六千、几乎人人带伤的队列上停留良久,高迎祥空荡的左袖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征东的将士们!朕,与京师百万军民,在此迎候尔等凯旋归来!” 皇帝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清晰传遍全场。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天动地。
朱啸抬手,压下声浪,声音沉痛而激昂:“然今日,朕之心,百感交集!朕见尔等功成荣归,心甚慰!然朕亦见,多少昔日并肩之袍泽,已永眠异乡!血镰营三万虎贲,归来者十存其二!朕,心痛如绞!”
全场寂静,唯有风声与压抑的呼吸声。许多将士红了眼眶,低下头,紧紧攥住了拳头。
“但!” 朱啸声调陡然拔高,“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功,天地可鉴!他们的名,必将永镌青史!朕,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今日,朕便在此,论功行赏,告慰英灵!”
宣旨太监上前,展开明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征东大将军卢象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功勋卓着,加封太子太师,晋爵辽国公,世袭罔替,赏金万两,田庄三处!”
“镇东大将军李定国,骁勇善战,破阵擒酋,勇冠三军,晋爵平海侯,世袭罔替,赏金八千两,田庄两处!”
“血镰营指挥使高迎祥,忠勇无匹,断臂犹战,气壮山河,晋爵乐浪侯,世袭罔替,赏金八千两,田庄两处!”
“以下将士,晋封伯爵(十位):”
? “火炮营统领王破虏,晋破虏伯,赏金五千两!”
? “天命军五军参将张煌言,晋定远伯,赏金五千两!”
? “天命军十军血镰营副将栓柱(独臂),晋忠勇伯,赏金五千两!”
? “义军首领、朝鲜义士金成焕,忠义可嘉,奋勇杀敌,特赐归化伯(享伯爵俸禄、仪仗,非世袭),赏金三千两,赐京师宅邸!”
? “天命军五军参将刘体纯,晋骁骑伯,赏金五千两!”
? “水师参将施琅,晋靖波伯,赏金五千两!”
? “天命军一军亲卫队长郝胜利,晋锐锋伯,赏金五千两!”
? “天命军一军参将鹿善继,晋安边伯,赏金五千两!”
? “夜不收统领李若琏,晋侦缉伯,赏金五千两!”
? “工兵营指挥使孙元化,晋神工伯,赏金五千两!”
“以下将士,晋封子爵(二十位):”
1. “天命军第五军游击将军,冯厚敦!”
2. “天命军第十军血镰营千总,王金宝!”
3. “天命军第一军参将,袁宗第!”
4. “火炮营副统领,焦琏!”
5. “水师游击,郑鸿逵!”
6. “天命军第一军副将,田见秀!”
7. “天命军第一军参将,黄得功!”
8. “夜不收千户,高杰!”
9. “工兵营副指挥,薄珏!”
10. “义军营统领,朴仁勇(朝鲜)!”
11. “天命军第五军参将,周见吉!”
12. “天命军第十军血镰营把总,赵二虎!”
13. “天命军第五军游击将军,刘芳亮!”
14. “火炮营千总,韩霖!”
15. “水师守备,甘辉!”
16. “天命军第一军游击将军,吴汝义!”
17. “天命军第一军亲卫副队长,胡象观!”
18. “夜不收百户,许定国!”
19. “工兵营把总,宋照星!”
20. “医护营管事,李九标!”
“所有千总及以上军官,赏银币五百至一千枚,擢升一级!”
“其余士卒,人人赏银币百枚,绢帛两匹!负伤者,另有抚恤!”
每念到一个名字,台下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封赏之厚,爵位之重,远超以往,彰显了皇帝对征东之役的极度重视与对将士的慷慨。
封赏完毕,朱啸再次上前,声音庄严肃穆:“然,金银爵位,仍不足尽表朕心,不足慰藉英魂!朕已下旨,于天坛之北,修建‘征东英烈永生祠’!祠内,将供奉所有东征阵亡将士之牌位!民政司、兵部需竭尽全力,给朕一个个查证,一个个核对!朕要每一个名字,都清清楚楚地刻在英烈墙上,受朕与后世子孙,万代香火,永享血食!他们,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他们的名字,将与大明江山,同寿不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潮!无数将士,尤其是那些失去了无数同袍的血镰营老兵,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热泪纵横,用嘶哑的喉咙发出最竭力的呐喊:
“陛下万岁!大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愿为陛下效死!愿为大明效死!”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天地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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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京师为封赏沸腾之时,《大明日报》将《辽东垦荒令》的详细条款传遍了帝国北方的每一个角落。
山东,登州府某村,一户姓王的农户家里,气氛凝重而热烈。王家有六个儿子,地却只有不到十亩,年年辛苦,交了赋税后仅够糊口,几个儿子连媳妇都要不起。
晚饭桌上,老大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爹,娘,俺想好了,俺要去辽东!”
王老汉吧嗒着旱烟,没说话。王母急了:“老大!你胡说啥!那关外是啥好地方?苦寒之地,还有鞑子…”
“娘!” 老二抢着说,手里挥舞着一张不知传了多少手的报纸,“报纸上白纸黑字写着哩!陛下下了旨!去了就分一百亩地!五年不交皇粮!官府给牛给种子还给安家钱!鞑子也被卢大将军打跑了,现在叫乐浪省,是咱大明的地界了!”
老三也附和:“是啊娘!咱家兄弟六个,挤在这几亩地上,能有啥出息?去了辽东,一人开一百亩,那就是六百亩地啊!咱老王家就发达了!”
老四老五老六也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对土地的渴望。
王老汉磕了磕烟袋锅子,慢悠悠开口,声音却有些沙哑:“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这一去千里迢迢,背井离乡…万一…”
“爹!” 老大语气坚定,“没啥万一!留在家里,才是万一饿死!搏一把,给弟弟们搏个前程出来!俺是长子,俺先去!等俺在那边站稳脚跟,开了地,盖了房,再接弟弟们过去!官府的章程说了,可以分批次去!”
王母抹着眼泪:“儿啊…那地方人生地不熟…”
“娘,” 老大放缓语气,“陛下金口玉言,还能骗咱老百姓?那么多人都去,咱怕啥?等咱家在那边有了六百亩地,您和爹就是老太爷,老太太了!”
沉默良久,王老汉猛地一拍大腿:“中!老大说得对!窝在这里,一辈子受穷!就去闯一闯!老大先去,老二老三跟着帮忙,老四老五老六留在家里,等信儿!咱老王家,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遭了!”
就这样,在生存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憧憬下,无数个像王家这样的家庭,做出了艰难而充满希望的决定。很快,从山东、北直隶、山西、河南等地,一股股携家带口、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的人流,开始汇聚成庞大的队伍,如同奔腾的江河,向着山海关,向着那片传说中“捏一把能出油”的黑土地,浩浩荡荡地涌去。
一场由国家主导、民众响应的宏大移民潮——“闯关东”,正式拉开了序幕。帝国的北疆,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