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攥着荧光棒，顺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能量共鸣往深处走。这股能量跟她体内的幽蓝数据核心有点像，都带着股“冷冰冰的规矩感”，却又不一样——数据核心的冷是带着强制性的，像把人按在规矩里走，而这股能量的冷里藏着点沧桑，像是看了太多事，懒得再管闲事似的。
这感觉让她心里发毛，又忍不住想靠近。毕竟在“静默监视者”盯着的哨站里，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救命的线索，就算是陷阱，也得探探深浅。
通道越走越“整齐”。之前的路要么是墙皮掉光，要么是满地碎石，可这儿的墙壁虽然也旧得发黄，却没什么破损，连地面的金属板都还拼得严丝合缝。偶尔能看到墙上的应急灯在闪，红一下绿一下，规律得很，说明这儿的基础能源还在转。
空气里还飘着股低低的“嗡”声，不是“清道夫”的机械响，是那种大型设备低功率运转的声儿，闷在耳朵里，有点犯困。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林栀终于停住了——前面立着扇巨大的门，是暗蓝色的合金做的，亮得能照见人影，门上没任何字，就中间嵌着块菱形水晶，水晶里有细得像头发丝的数据流在慢慢流，那股同源的能量，就是从门后传出来的。
林栀推了推门，门跟焊死了似的，纹丝不动。她又试着往门上输了点生命能量，水晶连闪都没闪；用“晶语者”的方法跟它“说话”，也没半点反应。这门跟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似的，根本不搭理她。
“难道只能在这儿卡着？”林栀皱着眉，正想再试试别的招，意识里的幽蓝数据核心突然动了——不是她主动调动的，是它自己“醒”了，轻轻跳了一下，一缕冰冷的数据流顺着她的指尖飘了出去，刚碰到门上的水晶，就被水晶吸了进去。
“嗡——”
水晶里的数据流一下子快了起来，跟被按了快进键似的，门上还爬满了幽蓝的纹路，像电路板似的。紧接着，一个没感情的电子音响了起来，说的不是“迦南”的通用语，是种她只在协议空间听过的、老掉牙的编码语言：
【检测到关联协议波动……序列号不对……全限认不出来……】
【能量分析……有污染，还有未知变量……】
【按《远古协定》第7章第3条，开受限访问模式。】
《远古协定》？林栀心里一动。这门后的东西，看来跟“普罗米修斯协议”有点关系，却又不归它管，还守着更老的规矩。
没等她想明白，巨大的合金门从中间裂开了道缝，刚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门后黑得要命，只有几点幽蓝的光点飘在半空，跟星星似的。
林栀咬了咬牙，侧身挤了进去。门在她身后“咔嗒”一声关上了，把外面的光全挡在了门外。
她刚站稳，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个圆柱形的大空间，穹顶高得看不见顶，无数幽蓝的数据流从上面垂下来，像瀑布似的，在空中缠来缠去，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星图，还在慢慢转。空间里飘着好些半透明的晶体，跟小山似的，也在自转，晶体里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不知道记了些什么。
这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空气都带着股“规矩”的味儿，好像时间在这儿都走得慢了。林栀慢慢往前走，那些数据流看到她过来，还会自动往两边让，跟有灵性似的。
她伸手碰了碰旁边一个飘着的光点，光点一下子融进了她的脑子里——里面是段关于宇宙常数的计算过程，一行行公式写得整整齐齐，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好看”，虽然她大半都看不懂，却能感觉到里面的智慧。
又碰了个光点，是关于一种星云生物的记录，写着那生物怎么吃东西，怎么繁殖，连它的鳞片有多少片都记下来了，特别详细。林栀这才明白，这儿是个数据库，而且是个只存“客观知识”的库，不像“普罗米修斯协议”那样，存的东西都带着目的。
她接着往中心走，越往里面，数据流越密，内容也越复杂。有讲维度理论的，有算熵增定律的，还有些关于“意识是什么”的讨论，好多字她连见都没见过，只能瞎猜。
走到空间正中间，林栀停下了——这儿没有晶体，只有个用蓝光织成的几何体在转，看着特别复杂，像个多面体，又像个活着的魔方。那股同源的能量，就是从它这儿发出来的。
林栀刚靠近，几何体就不转了，一个温和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她脑子里，不像协议那么冷，也不像“迦南”系统那么死板：“欢迎啊，带着变数的客人。”
林栀吓了一跳，赶紧问：“你是谁？”
“我是‘记录者’，也叫‘协约之核’。”几何体的蓝光闪了闪，“是‘方舟’同盟和‘观测者议会’老早以前签的《知识保存与互不干涉协约》弄出来的，专门管存知识，不管别的闲事，也不帮任何一方打架。”
“观测者议会？”林栀抓着关键词追问。这名字她从来没听过，看样子比“方舟”同盟还老。
“按《协约》，我不能说其他成员的事。”记录者的声音没变化，“但我能告诉你，你脑子里那个协议，是某个成员后来自己弄的‘工具’，想解决‘终极问题’，只是走的路偏了，跟《协约》说的‘大家一起存知识，互不干涉’不一样了。”
它顿了顿，又说：“我能感觉到，你跟那个协议的关系很怪——既靠在一起，又对着干。而且你身上还有‘自然之子’和‘晶语者’的东西，这种‘带好几重印记’的人，很少见。”
林栀沉默了会儿，把心里最急的事问了出来：“你这儿有修‘迦南’能源核心的方法吗？或者怎么打‘永饥之主’？”
“按《协约》，不能存能让文明打架的技术，所以‘永饥之主’的事我帮不了。”记录者回答，“‘迦南’的能源技术是人家内部的，我也不能直接给你。但是……”
几何体的蓝光亮了点，“按《协约》里‘保护有价值知识载体’的条款（它说的是林栀），我能给你开点基础能源学、物质衰变逆转理论的库，还有……‘静默监视者’协议底层逻辑的分析，这些都不是保密的。”
“‘静默监视者’？”林栀一下子精神了，往前凑了凑。
“对，‘静默监视者’是‘迦南’后来加的安全协议，权限设得太死，还爱钻牛角尖。它的核心命令是保‘火种’和‘沉眠’，但判断‘威胁’的标准太宽了，又没人能管它，尤其是能源低于临界值后，它会变得特别极端，见谁都像威胁。”
记录者投出一块光幕，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逻辑链和数据模型，林栀看得头有点晕，却还是使劲盯着。
“我分析了一下，想安全过它的警戒区，或者让它不打你，有四个办法：”
“第一，让它认你是‘继承者’。”
“第二，有比它权限高的命令，比如‘方舟’最高议会的令，或者‘观测者议会’的通行证——不过后者早就没用了，议会都没了。”
“第三，证明你对‘火种’和‘沉眠’有好处，而且好处比坏处多。但这得算好多数据，成功率不到3%，基本等于没戏。”
“第四，找它协议里漏漏洞——毕竟它老了，资源又不够，肯定有没顾到的地方。”
光幕上重点标了第四点，还列出了几个漏洞：比如“静默监视者”在调资源的时候会顾此失彼，还有能源低的时候会有感知盲区。林栀赶紧把这些记在心里，连一个字都不敢漏。
“我能帮的就这些了。”记录者的声音又平和下来，“知识怎么用，看你够不够聪明，敢不敢试。记住，《协约》不让我直接帮你打架。”
林栀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激：“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几何体又开始慢慢转，“你得快点走了，‘静默监视着’虽然进不来这儿，但肯定发现你不见了，它没耐心等太久。”
林栀最后看了眼这片满是知识的空间，转身往门口走。刚挤出那扇合金门，她就打了个寒颤——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一下子变浓了，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从四面八方凑过来，冷冰冰地打量她，还带着股“重新评估”的意味。
“看来‘静默监视者’是真等急了。”林栀攥紧拳头，眼里闪过点狠劲。现在有了记录者给的漏洞，她不用再瞎跑了。她要找到那些漏洞，在这座快死的哨站里，为自己，也为那些睡着的人，拼条活路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通道上方的管线——那些管线是负责送能源和监控环境的，按记录者说的，那儿说不定就有个“静默监视者”看不到的盲区。林栀深吸一口气，把荧光棒揣进兜里，手脚并用地爬上管线，顺着管线往深处爬。
管线又冷又滑，还时不时晃一下，林栀爬得特别小心，生怕摔下去。爬了大概十分钟，她听到下面传来“滋滋”的扫描声——是“清道夫”！她赶紧趴在管线上，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
“清道夫”的扫描光在下面扫来扫去，离她只有一米远，她甚至能看到“清道夫”身上的锈迹。还好，扫描光扫了几圈就移开了，“清道夫”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林栀松了口气，心里暗喜：果然有盲区！
她接着往前爬，又爬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个岔路口，一条管线往左边的“能源区”去，另一条往右边的“数据库”去。林栀想了想，还是往“数据库”走——她得先找份完整的“迦南”地图，不然就算知道漏洞，也找不到地方用。
刚拐过弯，她就看到前面的管线上有个小摄像头，正对着她的方向。林栀心里一紧，赶紧躲到管线后面——这是“静默监视者”的监控摄像头！
她趴在管线上，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块小石子，朝着摄像头旁边的管线扔了过去。“咚”的一声轻响，摄像头一下子转了过去，对准了石子落地的方向。
“就是现在！”林栀赶紧从管线上滑下来，钻进旁边一个通风口。通风口里又黑又窄，满是灰尘，她爬得一身灰，却不敢停——后面的摄像头说不定很快就会转回来。
通风口很长，林栀爬了快半个小时，才看到前面有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的栅栏，往下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下面是个巨大的数据库，满是服务器，屏幕上还在跳着数据！
她轻轻跳下去，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数据库里静悄悄的，只有服务器的“嗡嗡”声。林栀走到一台还亮着的服务器前，试着输入指令——她用的是记录者教的基础代码，没想到竟然进去了！
屏幕上弹出了“迦南”的完整地图，还有各个区域的能源情况。林栀赶紧找到“核心区域”，又找到“静默区”——按地图上标的，“静默区”里有个备用能源库，只要能拿到备用能源，就能暂时稳住核心能量源！
可“静默区”的门被“静默监视者”看得死死的，怎么进去呢？林栀又看了看地图，发现“静默区”旁边有个“废弃维修通道”，通道里有个通风口，直接通到“静默区”内部——而且那个通风口，正好在“静默监视者”的感知盲区里！
“太好了！”林栀激动得差点叫出声。她赶紧把地图存进终端，又把服务器里关于“静默监视者”的更多数据拷贝下来，然后转身往通风口爬。
刚爬进通风口，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响——是“清道夫”进来了！林栀不敢耽误，加快速度往前爬，通风口的尽头越来越亮，她知道，那就是“静默区”的方向。
终于，她爬到了通风口的尽头，推开栅栏往下一看——下面就是“静默区”的备用能源库！里面放着十几个巨大的能源罐，每个罐上都亮着“满电”的绿灯！
林栀轻轻跳下去，走到能源罐前，刚想打开能源罐的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电子音：
“检测到未授权人员，启动清除程序。”
林栀猛地回头——是“静默监视着”的核心机器人！它比“清道夫”还大，浑身是黑色的装甲，眼睛是红色的，正死死盯着她！
“完了，还是被发现了。”林栀心里一沉，赶紧调动体内的能量，准备战斗。可就在这时，她想起了记录者说的漏洞——“静默监视者”在调资源的时候会顾此失彼！
林栀急中生智，抬手对着旁边的能源罐打了道能量波——“砰”的一声，能源罐的警报响了起来，红灯一下子亮了！
“检测到能源罐异常，优先处理故障！”机器人的电子音变了，转身就往警报响的方向跑。
林栀趁机冲到备用能源的总开关前，按下了开关——“嗡”的一声，备用能源开始往核心区域输送！屏幕上显示，核心能量源的电量正在慢慢上涨，从14%涨到了15%，又涨到了16%！
“成功了！”林栀心里一喜，刚想跑，机器人又转了回来，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故障处理完毕，继续清除未授权人员！”
机器人抬起胳膊，对准林栀就发射了一道激光！林栀赶紧往旁边躲，激光打在地上，炸出个大坑。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机器人，只能跑——她朝着通风口的方向跑，机器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在她快要跑到通风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晶石突然亮了起来，一道蓝光射向机器人的眼睛——机器人一下子停住了，红色的眼睛变成了蓝色，电子音也变得平和了：
“检测到‘源核晶石’信号，确认‘继承者’身份，停止清除程序。”
林栀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掌心的晶石，又看了看机器人——原来“源核晶石”还有这用！
机器人转身走到她面前，微微低下头：“‘继承者’，有什么指令？”
林栀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点笑：“先把备用能源稳定好，再帮我找修复核心能源的零件。”
“收到指令，立即执行。”机器人转身去忙了。林栀靠在墙上，喘着气，看着屏幕上慢慢上涨的能源数据，心里满是希望——看来，“迦南”还有救，那些沉睡的人，也还有醒过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