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冲出管道的瞬间就察觉不对。
平台地面散落着几枚弹壳,新鲜的,还没被蒸汽熏黑。两名守卫站在高台两侧,枪口早就对准了出口方向。强光灯“啪”地亮起,刺得他眯了一下眼。
他没停,借着前冲的力道往旁边一滚,左手顺势把老王拽倒。两人贴着冷却管柱翻到背面,几发子弹擦着脚边打在铁皮上,火星四溅。
“蹲好。”陈渊压低身子,手摸到腰间的工具包。
老王喘得厉害,“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儿出来?”
“不知道也埋伏上了。”陈渊盯着对面的掩体,“这队人不是巡逻的,是专门等我们的。”
平台上一共五名守卫,分成三组。正面两个,左右高台各一个,还有一个绕到了后方。枪型统一,战术背心上有编号,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过的精锐。
更麻烦的是,出口外一片空旷,连个箱子都没有。往前跑等于活靶子。
“别动。”陈渊按住老王的手腕。
远处传来金属焊接的声音,滋啦——滋啦——
他回头一看,管道入口已经被一块铁板焊死,边缘还在冒烟。
“退路没了。”老王声音发抖。
“本来就不该指望退路。”陈渊扫了一圈周围。
平台中央堆着几具废弃机甲,型号老旧,外壳锈蚀严重,但有一台的背部管线还连着主能源网,接口处时不时闪一下蓝光。
他记下了位置。
对面扩音器响了:“目标已锁定,放下武器,原地投降,可免于当场处置。”
声音机械,没感情。
陈渊冷笑一声,“听见没?‘可免于当场处置’,意思就是不投降现在就打死。”
老王咽了口唾沫,“那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他们犯错。”
守卫没再喊话,开始推进。
每走三步,就有人朝地上开一枪,制造威慑。枪声节奏稳定,显然是经过演练的合围战术。
陈渊盯着他们的脚步,发现左侧高台那人换位时总比其他人慢半拍。右边那个握枪姿势有点歪,可能是左撇子不适应制式装备。正面两人配合默契,但太靠前,一旦有突发情况容易脱节。
他还注意到,所有人的头盔都带有热成像功能,外骨骼的能量波动正被持续监测。机甲系统轻微震动了一下,提示已被锁定。
“别乱动。”他对老王说,“你一紧张呼吸频率就变,他们会看穿你怕了。”
“我知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控制住。”
老王咬住嘴唇,点头。
对面又是一轮齐射,子弹打在冷却管上,发出尖锐的撞击声。铁皮微微变形,一滴热水顺着裂缝滴下来,落在陈渊肩头。
他没躲。
脑子里飞快过着刚才看到的那台旧机甲的结构图。如果能激活它的动力核心,哪怕只维持三秒,也能产生局部电磁干扰,破坏通讯和瞄准系统。
但这事不能急。
对方明显受过反劫持训练,遇到突袭不会乱阵脚。必须等他们靠近,压缩到一定距离,才能让干扰效果最大化。
而且得有人去接通线路。
他看了眼老王。
老王正死死盯着前方,脸色发白,但没再说话。
“待会儿我动的时候,你跟着我的节奏爬过去。”陈渊低声说,“那边那台机甲,背部有根蓝色管线,你把它插进地面配电盒。”
“我能行吗?”
“你修过管道,接线总做过吧?”
“做过。”
“那就当是在修漏压的阀门,手别抖就行。”
老王深吸一口气,“好。”
对面的包围圈又缩了一圈。
五个人呈扇形逼近,枪口始终抬着。其中一人掏出一个手持终端,低头看了眼数据,然后点头。
陈渊知道,这是最后确认锁定信号。
再不动手,等他们完成合围,连反击的机会都没了。
“准备。”他贴着老王耳朵说,“我数三下,你就往右滚,贴着那堆残骸过去。别站起来,别回头看,一直爬到那台机甲后面。”
“三、二——”
话没说完,对面突然有人开枪。
不是朝他们,而是朝天。
一声爆响。
紧接着,所有守卫同时加快脚步,呈夹击之势压上来。
陈渊一把推开老王,“走!”
他自己则猛地起身,朝着另一侧残骸冲去。外骨骼全力启动,带起一阵金属摩擦声。
枪声立刻响成一片。
子弹打在他背后,护甲接连报警,但他不管不顾,几步跃到最近的机甲残骸后,单膝跪地,迅速拆下腰间备用电池。
这台机甲的驾驶舱已经塌了,但主控面板还在。
他把电池反向接入电路,手指飞快拨动几根裸露的导线。
火花一闪。
整片平台的灯光忽明忽暗。
对面守卫的通讯频道里传出杂音,有人骂了一句,脚步乱了半拍。
就是现在。
陈渊抬头看向老王的方向。
老王已经爬到了目标机甲背后,正伸手去够那根蓝色管线。
他的动作很慢,但稳。
管线插头就在配电盒上方十公分处,只要再往前一点……
突然,右侧高台的守卫发现了他。
“那边!有人移动!”
枪口立刻调转。
陈渊大喊:“低头!”
老王本能地缩脖子,下一秒,子弹打在机甲外壳上,崩出一串火星。
插头滑了一下,差点脱手。
但他没松。
手指继续往前探。
平台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一瞬。
应急灯亮起,红光笼罩全场。
陈渊盯着那根管线。
老王的手终于碰到了插头。
他用力一推。
插头卡进配电盒。
嗡——
那台旧机甲的胸腔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电磁脉冲扩散开来。
所有守卫的头盔屏幕瞬间黑屏。
通讯中断。
瞄准系统失灵。
有人下意识扣动扳机,但子弹打偏了方向。
陈渊没等他们反应,立刻从掩体后冲出,直奔老王。
“起来!换位置!”
老王刚想站,腿一软,跪在地上。
陈渊一把拽起他,拖到机甲残骸最密集的区域。
身后,守卫们开始重新组织队形,有人摘下头盔,改用手势沟通。
但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
陈渊靠在一台报废机甲旁,快速检查工具包。
还有两块备用电池,一根绝缘导线,一把多功能钳。
够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平台上方有个通风井,格栅松动,应该能爬上去。
但现在没人敢动。
守卫重新列队,这次不再推进,而是分散站位,封锁所有可能的移动路线。
他们学聪明了。
陈渊摸了摸外骨骼的能源阀。
还能撑二十分钟。
他看向老王。
老王正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一句话没说。
“你还活着。”陈渊说。
老王抬起头,眼神有点晃。
“嗯。”
“那就继续活着。”
远处,一名守卫举起信号枪。
红色光点缓缓升起,在空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