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手刚碰到金属盒，林悦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来。
“别开。”
他动作一顿，没回头：“怎么了？”
“你看看盒子边上。”林悦往前走了两步，指着盒体右侧，“那不是蚀刻的符号，是咬出来的印子。牙痕，一圈一圈的，跟之前那些虫子的颚部形状对得上。”
陈渊眯眼细看，果然发现边缘有细微的螺旋状凹陷，像是某种生物用嘴一点点磨开了锁扣。他慢慢缩回手，掌心有点出汗。
“这玩意儿被人——或者被什么东西——提前打开过。”
小李在后头小声嘀咕：“那咱们还拿不拿？万一里面是陷阱呢？比如……放个信号，叫来一大群？”
张宇已经调出扫描界面：“没有电磁反应，也没检测到挥发性气体。至少表面看，就是个空盒子。”
“可它为什么会在这？”林悦盯着那堆电缆，“刚才清理的时候明明没有，是你搬开那根粗缆才露出来的。就像……有人不想我们太早发现。”
陈渊没说话，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根探测针，轻轻插进盒缝。咔哒一声，底部弹开一层暗格。里面卷着一块微型存储条，颜色发灰，像是老式军用规格。
“还真藏着东西。”小李凑过来，“能读吗？”
“现在不能。”陈渊把存储条收进密封袋，“谁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先留着，等找到安全点再处理。”
林悦拍了下他的肩甲：“你还真敢捡陌生快递啊？万一是病毒程序，机甲系统一读取，咱四个直接变靶子。”
“不拆快递，只留包裹。”陈渊把盒子踢到墙角，“走吧，别在这耗着。”
他们继续沿支道前进。坡度越往上越陡，机甲脚底开始打滑。陈渊改用磁力吸附模式，每一步落下都带着轻微的嗡鸣。
走到一半，头顶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像是远处有重型机械在运转。
“不是地质活动。”张宇停下脚步，“频率稳定，间隔三秒一次，像某种循环启动的装置。”
“听着像泵站。”陈渊抬头，“这种深度，要么是排水系统，要么是冷却循环。”
“也可能是活体培养舱的供能节律。”林悦冷笑，“你们说，刚才那些虫子，是不是有人养的？”
没人接话。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塌的合金门，扭曲的框架上挂着几根断裂的管线。门外的空间更大，地面铺着带孔金属板，踩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
陈渊蹲下身，掀开一块活动盖板。下面是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黑漆漆的，勉强够一个人爬行。
“有风。”小李趴在地上试了试，“往下吹，说明下面连着通风系统主干。”
“那就从这儿下去。”陈渊开始拆机甲外挂组件，“重装模式进不去，我轻装探路。”
“你一个人？”林悦皱眉，“上次你说‘活靶子’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是队长还是敢死队？”
“我没说我不回来。”陈渊卸下肩炮，“你们在这守出口，我下去看一眼就上。真有问题，我拉烟就能看见。”
林悦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闪光器：“拿着。这不是焊接枪改装的，是我自己攒的脉冲灯，闪一下能让小型生物失衡五秒。别逞强，撑不住就退。”
陈渊接过，塞进战术腰包：“谢了。”
他钻进维修通道，手脚并用往下爬。管道壁很冷，沾着一层滑腻的物质。他不敢用手套碰太多，只能靠肘部和膝盖借力。
爬了约莫二十米，前方出现一道横向接口。他侧身拐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是个圆形空间，直径三十米左右，四周布满粗大的管道，中央立着一台巨大容器。容器外壳破裂，绿色液体顺着裂缝流到地上，汇成一小滩。
最吓人的是，容器里还漂着东西。
三个类人形体，全身覆盖甲壳，脑袋像昆虫，但四肢比例接近人类。它们闭着眼，身上连着许多导管，其中一条直通脑后。
“克隆体？”陈渊屏住呼吸，“人工培育的战斗单位？”
他正要靠近，脚下突然一滑。
低头一看，地上的绿液里浮着不少碎骨，还有几片脱落的甲壳。他弯腰捡起一片，翻过来一看，内侧刻着编号：x-7、x-9、x-12。
“失败品？”他喃喃，“这些是被淘汰的试验体？”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金属撞击。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近。
陈渊迅速躲到容器后面，抬头看向入口管道。一道黑影正从上方缓缓滑下，动作极慢，像是在试探。
那东西落地时发出湿漉漉的声响。
体型比之前的虫子大一圈，背部隆起，长着六条腿，前肢像镰刀。最诡异的是它的头，没有眼睛，整张脸是一张不断开合的口器，边缘布满细小的触须。
它落地后没乱动，而是原地转了一圈，触须扫过空气，然后突然停在陈渊藏身的方向。
“热感应升级了？”陈渊握紧脉冲灯，“还是它闻到了什么？”
他不敢动。
那生物又转了半圈，忽然抬起前肢，对着容器敲了一下。
铛——
声音清脆。
然后，它退后两步，静静站着。
过了几秒，另一侧墙壁的暗格缓缓打开。
一只体型更小、通体透明的生物爬了出来。它像蜘蛛，但背上有个发光的囊，走到中间就开始释放微弱蓝光。
接着，第三只、第四只，从各个缝隙钻出。
它们不攻击，也不靠近，只是围成一圈，蓝光连成环状。
容器里的三个类人形体，忽然抽搐了一下。
陈渊心跳猛地加快。
“它们在唤醒这些东西？”
他摸出通讯器，想通知上面，却发现信号被屏蔽。
正要起身撤离，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低头一看，一根细长的触须从地缝里钻出，正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他立刻拔出战术刀割断，但已经晚了。
那只最大的生物猛然转向他，口器完全张开，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刹那间，所有蓝光生物同时炸亮。
陈渊按下脉冲灯。
强光一闪，几只小的当场翻倒，但那只大型的只是晃了晃，继续冲来。
他翻身躲过第一击，反手将刀插进对方关节。黑血喷出，溅在护甲上滋滋作响。
“靠！这玩意儿带腐蚀性！”
他边退边摸能源枪，刚举起，武器却被一只突袭的蓝光蛛扑掉。
“林悦！张宇！小李！”他对着通讯器吼，“听得到吗？下面有新品种！数量多！攻击模式变了！”
没有回应。
他又按了一遍紧急信标。
依旧静默。
那只大型生物再次扑来，他侧滚避开，撞到了容器边缘。破裂的玻璃划破手套，手背渗出血。
血滴落地的一瞬，所有蓝光蛛齐刷刷转向他。
“糟了。”他意识到什么，“它们认血？”
他迅速撕下布条包住伤口，但已经迟了。
四面八方的暗格全部开启，密密麻麻的新型异种开始涌出。
有的贴地爬行，有的从天花板倒挂而下，还有的像蛇一样在管道间游走。
他抓起能源枪，却发现电量只剩百分之十五。
“这下真玩大了。”
他背靠容器，盯着步步逼近的怪物群，左手悄悄把脉冲灯调到最大功率。
“拼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最后一搏。
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
紧接着，整个空间剧烈晃动。
顶部一块钢板砸落，砸中一只大型生物，当场压扁。
烟尘中，一个人影从破口跳下，手持双刀，直接砍翻两只蓝光蛛。
是林悦。
她落地后甩了甩头发：“喂，说好探路就回来，结果差点得给你收尸。”
“你怎么下来了？”陈渊愣住。
“我看你五分钟没动静，问也不答，还以为你被拖进地缝了。”她甩出一颗烟雾弹，“再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送命？”
更多异种开始围拢。
林悦咧嘴一笑：“看来这次，得一起了。”
陈渊检查了下剩余能源。
“我枪快没电了。”
“巧了。”她抬脚踹飞一只扑来的怪物，“我刀也钝了。”
两人背靠背站着。
四周全是蠕动的黑影。
林悦低声说：“你说……上面那几个，会不会以为咱俩已经凉了？”
陈渊看着前方逐渐逼近的口器，握紧了最后一颗脉冲灯。
“等会儿爆炸响了，他们就知道我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