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白到家时,乔延已经抱着新的玩具飞机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乔延抱下车,虽然动作很轻,但是还是惊动了他。只见他猛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嘴里嘟囔了句,“姐姐别怕!我来打跑坏人!”
沈州白皱了皱眉。
但乔延随即便又沉沉睡去,他便没有再问什么。晚上,乔延翻身了好几次,嘴里总是念叨打跑坏人,沈州白觉得奇怪,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二日一早,家里的门铃响了。
乔延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以为是袁笑笑过来了,结果一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一脸威压的乔璞仁。
“乔伯伯?”沈州白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时钟,“这么早,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把我儿子拐哪儿去了。”
沈州白一愣,什么叫他拐的?不是他授意保姆让自己带走的吗?
乔璞仁没了往日的温和,他没管沈州白的反应,径直走进了他的公寓。
环视四周,黑灰色硬朗风格的装修,简单低调,并不如他送给他的大平层好。
不明白为什么沈州白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印象里,沈州白对他一直保持尊重疏离的态度,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沈州白去厨房帮他沏了茶,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
乔璞仁坐在沙发里,用一种上位者的眼光打量着沈州白,这令沈州白十分的不适。
“您要带延延走吗?我去叫醒他。”终于,他有些忍受不了了。
“等一下。”乔璞仁说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有考虑吗?”
之前乔家书房里不愉快的对话浮现在脑海里。
但沈州白还是问了句:“什么?”
“关于股份的事。”乔璞仁终于收了锐利的眼神。
他语重心长地说,“州白,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你要知道,乔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比你在瞿天兰的实验室辛辛苦苦搞科研成果的分量轻多少。乔延还小,我也不一定能看到他继承这庞大家业的那一天,这个股份,算是给你的一个保障,以后你弟弟还得靠你呢。”
“所以您想用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买我将来为乔家卖命几十年吗?既如此,您为的到底是乔延,还是乔声?”
乔璞仁噎了一下,这年轻人的反应速度真的很敏捷,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只要沈州白接受了这个股份,那么既有理由能让他断了跟乔声的关系,又能让他帮助乔延未来在乔氏集团这样的参天大树下站稳脚跟,这一石二鸟之计,他可是想了很久。
“百分之十五,如何?”
沈州白笑了笑,他的表情很郑重:“乔伯伯,抱歉,我想上次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不会接受这份股份的。而且我最近就要回京市了,无论您是作何打算,都该把想法收一收了。”
“你要走?那乔声怎么办?”
沈州白脸色沉着,“您不是希望我跟她分开吗?现在如您所愿,我们分开了。”
“什么?!你说真的?”
沈州白并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去叫延延起床。”
乔璞仁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但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其实他内心里是喜欢沈州白的。
之前,他一直只有乔声一个女儿,说不想要个儿子是假的。
从他第一次见沈州白,就对这个男孩有着天然的好感。
可惜……毕竟不是自己的小孩。
后来,他有意让沈州白多与乔声相处,还让他住进自己家里。但当时乔声的反应是平淡中带着反感的。
再后来闹出来的事,更是一度让他头疼两人的关系太过恶劣。
谁能想事情如今发展成这样?
出于各方面考量,目前,他都不能让两人在一起。虽然现在沈州白说与乔声分开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厮混在一起。
裴既明现在摆明了不放手。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在商海里沉浮多年,又有红墙背景,现在他不仅用周莺威胁自己,还动用一切手段对乔家在京城的生意进行围剿,他不愿与之硬碰硬。
所以,后续的事,他该做还是得做。
乔声必须回到乔家,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总比等她羽翼彻底丰满不受控制更让他安心。
没办法,即便是对这个继子和乔声有所愧疚,他也只能出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
沈州白喊了乔延起床,他哭哭唧唧的洗漱完,出门一看,乔璞仁竟然在客厅等他,直接抱着沈州白的大腿就哇哇大哭。
“哥哥你不是说让我在姐姐那里住三天吗?时间还没到,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去找姐姐!”
乔璞仁有些诧异,听何田回来描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以乔声的性子……怎么可能跟乔延友好相处?
他走到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你说的姐姐,是乔声姐姐吗?”
沈州白的脸色微微的不自然。
他好像突然知道了乔璞仁为什么开门质问他自己将乔延拐哪里去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是怎么知道乔延跟乔声在一起的?
乔延抬头望向哥哥,他是记得姐姐叫什么声声来着。
沈州白说:“你跟爸爸先回家吧,姐姐最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玩。”
乔延瘪着嘴又想哭,但看到哥哥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也不敢再闹了。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佣人进来,快速的收拾了乔延的东西,抱着他出门了。
临走前,乔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喊着:“哥哥!我昨天很勇敢!坏人都被我打跑了哦,我保护了姐姐!”
这段话,直接让沈州白皱了眉。
可惜他想再问,乔延已经进了电梯。
沈州白捏着手机,犹豫再三要不要给乔声拨个电话,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瞿总”两个字,让他脸色微沉。
……
沈州白是在第三天傍晚离开的馥城。
知道这个消息时,乔声正对着沈州白送给她的极品红钻发呆。
在她的计划里,这颗红钻此时已经被她设计成璀璨夺目的旷世明珠,能开展览会的那种。
但现在,她连个设计稿都没画出。
不是灵感枯竭,而是……她压根不想用。
她知道这颗红钻的真正主人是谁。
所以……
她将红钻推进了保险柜。
薛婉看着乔声直愣愣的表情,说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乔声眼神定了一下,头都没抬,“他走不走,跟我没关系。”
薛婉冷哼一声,“你就嘴硬吧。”
乔声扯了个难看的笑,不愿再多说。
想起什么,薛婉问道:“你那个事……有什么进展吗?判决结果下来了没有?”
乔声闻言一愣,垂下眼睛,“没有。”
“怎么时间拖这么久?”
说到这里,乔声冷笑一声,“各方人员都在拉扯。周莺递交了精神鉴定,证明自己脑子有病,律师也很头疼。”
“不是吧……她总不能因此逃脱制裁吧?”
“谁知道呢。”
薛婉沉默了一会,说:“那你怎么想的?是死磕到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你跟沈州白……”
乔声关上了保险柜的门,转身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好问题。”薛婉放下交叠的双腿,她说,“如果谁把我害那么惨,那我就会让谁付出比坐牢更痛苦的代价。”
“比如?”
薛婉郑重的说:“比如……把她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再狠狠甩了!不过这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因为你已经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