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屁话?!什么叫不能报警,合着不是你们家人受伤害是吧!”
裴连说:“这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等乔声醒来让她自己说。事发突然,胡太太只是太愤怒了,她也不是有意的。她刚刚也向你道过歉了。”
“跟我道歉有个屁用!”乔远之抓了把头发,努力压着怒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裴部长,我一直很敬重您和裴夫人,之前是我们有错在先,你们退婚我们可以理解,甚至裴既明见死不救那事我们也算他无心之失,揭过不提了。现在呢?人是在你裴家的订婚宴上出的事,你们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算了吗?”
说到这,乔远之看向裴既明,“还有,乔声怎么会顶替准新娘出现在仪式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既明抿了抿唇,他沉思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把乔声被下药的事说出来。
父亲跟瞿家私交颇深,他公司跟瞿天兰的公司还有合作,这事要是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小叔,我想表明我的态度,我愿意娶乔声。订婚仪式上的事是意外也好人为也罢,我都认,我跟乔声完成了仪式,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裴夫人脸色一白,“既明,你瞎说什么!其他也就算了,但乔声不能再生了,你想让裴家绝后是吗?!”
“乔声不能生,那就去国外找代……”
“啪!”
裴既明话都没说完,就被裴连砸在地上的茶杯打断了。
“裴既明!为了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你要将整个裴家推上风口浪尖、颜面尽失吗?!你怎么敢讲出这样的话?!我裴家是找不到儿媳妇吗?非得要一个强奸犯的女儿!”
乔远之一听这话,也是立刻炸了!
“裴部长!您讲话放尊重点,乔声是不是还不一定。我告诉你,这事我调查过了,云山那个女人和订婚宴上出现的那个所谓乔声的亲生父亲,至今下落不明!这事想必您儿子也去调查过,无凭无据的事,您要是再提,尤其是在乔声面前提,我一定不会再客气了!”
“还有,乔声是我乔远之最疼的孩子,乔璞仁不要她,那我就当我自己的女儿养!您儿子想娶我们声声,别说她不愿意,就是她愿意,我还不同意呢!现在还让你们在这里挑三拣四上了,真是可笑至极!”
几人在医院的贵宾室里撕破了脸,吵得不可开交。
不知过了多久,有护士敲门进来,“病人醒了。但是情绪不太好,你们要是探望的话,一个一个去啊。”
裴既明第一个站起来,直接开门出去,向乔声的病房走去。
乔声哭过一通心里好多了,于是将晚上发生的一切跟沈州白慢慢说了下。
沈州白闻言,立刻拨了杜褚的电话,“你帮我去紫金山庄找件衣服,现在就去,等会路上我跟你解释。”
他又叫来了医生,要求给乔声抽血化验,尤其检测身体内是否存在有毒物质。
医生抽完血出去,就在他准备打电话报警时,裴既明赶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州白正在拨报警电话,想也没想抢过他的手机,掐断了电话。
沈州白冷不防被人抢了手机,诧异地看向他,“你他妈干什么?”
裴既明深深看了乔声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得跟个桃子似的,就知道她刚刚肯定大哭了一通。
他也很心疼,但是……他看向沈州白,“不能报警。”
“为什么?”
裴既明说:“我们出去说。”
沈州白冷笑一声,“有什么话乔声不能知道?就在这里说。”
“你确定?”
“是。”
裴既明直接说:“报警要抓谁,瞿天兰还是季司南?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谁都动不了。瞿天兰在这四九城里,黑白两道通吃。我裴既明都拿她没办法,你又能奈她如何?瞿天兰搞这么一出戏,是为了给我难堪吗?错,她是为了给你个警告!说白了,乔声是被你害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离她远一点,否则,那女人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转头看向乔声,“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州白跟这个瞿天兰不清白。”
沈州白猛地抬头,“你他妈少胡说八道,我跟瞿天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她身边那些个男人,哪一个不是她的裙下之臣?”
沈州白脸色难看至极。
裴既明不以为意的笑笑,“是你要我在这里说的。”
他绕到乔声的另一侧,坐下,当着沈州白的面握住了乔声的手,“声声,虽然这是一个意外,但是跟我订婚的人是你,所以,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就像他们从前一样。
不同的是,乔声对他的话,再起不了任何波澜。
她面色苍白的笑了笑,直接甩开了他的手,“裴既明,其实两个多小时前,我还对你有愧疚、有感激,但现在,我只觉得你很恶心。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让我不要追究了,对吗?你在拿我威胁沈州白,或者说,你也拿沈州白,在威胁我。”
“曾经我觉得是我伤害了你在先,所以你才会一次次放弃我、不要我。但现在我明白了,并不是。”
“看似你很喜欢我,非我不可,但实际上,你的周围有很多的声音,他们都可以左右你的想法,让你在面对与我相关的事情时,权衡利弊后优先选择放弃我。”
“你跟李乐颜订婚,将她拖进我们的纠葛里、你围剿乔氏集团,迫使我父亲对付我、你阻碍案情推进,让我时不时就得重新回忆那场灾难,一切的一切,你考虑过哪怕一丝一毫我的感受吗?”
“你没有,因为你不在乎。”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很平静,但眼中,却是深深的失望。
裴既明面色一点点变得灰白,他想说话,但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疼,许久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我说过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沈州白也伤害过你,为什么你可以原谅他,不可以原谅我?!乔声,你对我公平吗?!”
“我告诉你为什么!”乔声拔高了音调,眼眶也在一瞬间酸痛起来,“因为我曾经,真的爱过你。”
她少年时跟沈州白发生的一切,都基于不成熟的玩弄和讨厌,那时,她真的不爱沈州白。
所以沈州白后来的报复,她都可以看作是敌人间的较量,她只是失败了而已。
她是在后来沈州白不离不弃的陪伴里,感受到了他浓烈的爱意,才慢慢爱上他的。
但你不一样,你裴既明,是她乔声曾经全心全意爱过的人。
她可以接受自己输给了敌人,但是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了爱情。
因为她乔声的敌人太多了,而爱人,只有你裴既明。
……
裴既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乔声的每句话都像给了自己一记重拳。
明明也曾体会过痛彻心扉,但都不抵今日乔声这些话带给自己的杀伤力。
他在这一刻,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跟乔声彻底结束了。
裴既明忽然有些眩晕,他扶墙稳了稳身形,眼前浮现一个画面。
馥城的法国餐厅里,明媚的少女托着腮,眼中充满爱意地望着他。
她说:“裴既明,你对我真好。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而他立即回答:“当然。”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
“哪怕我不再是我?”
他伸手掐着她嫩嘟嘟的腮:“当然、当然、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变成谁,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永远永远。”
于是她伸出手指,跟他说,要嫁给他。
她还说:“除非你先不要我,否则我一定嫁给你。”
画面一转,是京市冰冷的夜晚。他坐在车里,狼狈的女孩拦住了车,甚至还被撞了出去。
她问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而他说了句什么呢?
他发出一声冷笑,说:“你别来恶心我了,行吗?”
女孩的脸在那一刻血色尽失。
“你食言了,裴既明。”
“记住,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伸出手,掌心摊开,“所以,请把戒指还给我。”
这些事情明明是去年刚发生的,但是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画面都泛着黄,让他看不真切。
而今天,乔声像礼物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订婚仪式上,并不是他重新开始的契机,只是他和乔声这段关系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不配,也没有资格,再爱乔声。
因为,是他自己亲手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