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年间,长安城朱雀门在破晓时分悄然开启。一队约三十余人、着装朴素的马队踏着晨雾缓缓西行。在往来商旅眼中,这不过是又一支工部派往河西的普通勘探队伍——匠人们带着丈杆、罗盘和绘图工具,护卫们牵着驮满粮秣的驼马。没有人注意到,队伍中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宽大的袖口中,隐约露出紫微斗数盘的一角。
三日前,太极殿深处。
李世民屏退左右,将百骑司校尉赵岳与老方士袁淳召至密室。烛火摇曳中,皇帝亲手展开一幅绘有星象图的丝帛。
“此番西行,明为勘探矿脉,实为寻找‘归途’。”皇帝的手指划过丝帛上标注的几处星位,声音压得极低,“自去岁彗星贯空,西域多地异象频发。敦煌奏报沙海中现古城幻影,于阗国传来地鸣三日不绝...”
赵岳单膝跪地,玄甲腰牌在烛光下泛出幽光:“百骑司七名精锐皆通晓西域语言,每人可开三石强弓,日行百八十里。”
袁淳抚着雪白的长须,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老朽昨夜观星,见太白犯昴,西方白虎位有黑气萦绕。陛下所言之地,恐有地脉移位之象。”
李世民从案头取来两枚金鱼符,郑重放入二人手中:“遇异常时,可持此符调遣安西四镇兵马。记住,尔等所见所闻,关乎社稷气运。”他特别看向老方士,“袁先生,若感知到...那道‘门’的气息,即刻密奏。”
队伍沿着丝绸之路西行三十日,地貌逐渐荒凉。戈壁滩上,袁淳的罗盘开始异常转动。某日黄昏,在疏勒河故道旁,老方士突然勒住骆驼。
“地气有异。”他翻身下驼,从怀中取出五色土洒在地面。只见黑土竟自行聚向西方,在沙地上形成奇异的纹路。赵岳立即示意队伍扎营,亲自带人扩大警戒范围。
是夜星垂平野,袁淳在营地点燃七盏青铜油灯。当北斗七星升到天顶时,最西边的灯盏突然爆出火花。“西方三百里,有星力坠地之处。”他在羊皮卷上记下方位,眉头深锁,“此地脉走势,竟与骊山皇陵有三分相似...”
次日勘探时,工部匠人发现了更蹊跷的事。年轻匠人李砚在测量地形时,发现某处谷地的磁石完全失效。“校尉请看,”他捧着一碗水走来,水面漂浮的磁针疯狂旋转,“连罗盘都失了方位。”
赵岳抓起一把沙土,发现其中夹杂着晶莹的黑色颗粒。这些颗粒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却让靠近的骆驼躁动不安。他立即下令封闭现场,所有样本编号封存。
当夜子时,守夜士兵听见风中传来金戈交鸣之声。百骑司斥候循声搜索三里,只找到半截埋在沙中的青铜戟头——其形制既非突厥风格,也不同于中原兵器,戟身上刻着从未见过的星纹。
袁淳用朱砂拓下星纹后,脸色骤变:“此乃先秦时甘德、石申记载过的‘天钺星宫’图!”老方士的双手微微颤抖,“据《天文星占》所载,此星宫现世之地,必有贯通天地之门户。”
队伍继续西行,每个人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某日穿过峡谷时,坐骑突然集体止步不前。袁淳取出太极镜照向岩壁,石壁上竟浮现出用水晶镶嵌的星图——那分明是贞观十年才会出现的星象布局。
“有人在千年前,就预见了今日星空。”老方士的声音干涩,“陛下寻找的‘归途’,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惊人。”
赵岳默然望向东方,想起离京时皇帝最后的叮嘱:“若找到那道门,先勿轻入。朕要知道的,是它究竟通向何处。”校尉握紧刀柄,黄沙被风吹起,模糊了远处昆仑山的轮廓。
在敦煌莫高窟未开凿的崖壁前,队伍终于发现了最惊人的证据——一组绘有飞天形象的岩画间,竟刻着句读分明的《兰亭集序》。落款时间,显示为三百年后。
风沙卷过驼铃,队伍沉默地记录着这一切。他们不知道,在长安的观星台上,李世民正看着西方天空突然亮起的星团,手中朱笔在西域地图上画下一个红圈,恰好圈住了勘探队最后传来讯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