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魏王府的朱漆大门紧闭,府内却弥漫着比寒冬更刺骨的寒意。李泰正斜倚在书房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西域进贡的和田玉璧,神色间满是焦躁 —— 自父皇西行后,他便日日派人打探消息,既盼着父皇能平安归来,更盼着峡谷之行能为自己带来争夺储位的契机。这些年,他为了太子之位,暗中结党营私,拉拢朝臣,甚至不惜重金蓄养死士,早已将储位视为囊中之物,从未想过会有旁落的可能。
“殿下,陛下从凉州发来八百里加急,还有一道诏书!” 内侍官手持诏书,神色慌张地冲进书房,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李泰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一把夺过诏书,迫不及待地展开。可当他看清诏书上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中的玉璧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两半。“册立吴王恪为皇太子…… 舍身护驾…… 监国理政……” 他反复念着诏书中的关键语句,声音越来越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如同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片刻后,李泰猛地咆哮起来,一脚踹翻身旁的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父皇明明最疼我!我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皇子!李恪不过是个母亲身份低微的庶子,凭什么能当皇太子?凭什么!” 他如同疯魔般,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眼中布满血丝,原本温润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扭曲。
就在此时,书房的暗门悄然打开,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谋士缓步走出。此人姓柳,名承业,是李泰最信任的谋士,向来以激进敢言着称,也是李泰蓄养死士的直接负责人。柳承业看着书房内狼藉的景象,以及李泰癫狂的模样,心中早已知晓缘由,却故作不知地问道:“殿下为何如此动怒?莫非是凉州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 李泰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柳承业的衣领,眼中满是疯狂,“父皇立了李恪那小子为皇太子!我多年的谋划,全都白费了!你说,我怎能不怒?怎能甘心!”
柳承业轻轻拨开李泰的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低沉而蛊惑:“殿下,恕臣直言,储位之争本就瞬息万变,如今诏书虽下,却未必是定局。陛下与皇太子尚在返京途中,这一路山高水远,变数丛生,只要殿下肯放手一搏,未必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放手一搏?” 李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不甘取代,“如今诏书已颁天下,朝臣们纷纷倒向李恪,我还能如何一搏?”
“殿下忘了,您暗中蓄养的三百死士,还有与您联姻的柴家吗?” 柳承业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柴家乃开国功臣之后,在军中颇有势力,柴家小姐又是您的正妃,只要您一声令下,柴家定会调动部分兵力相助。再加上咱们精心训练的死士,只要在陛下与皇太子返京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发动兵变,届时……”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只要除掉李恪,再将兵变嫁祸给反贼,陛下即便震怒,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储位人选。殿下只需在事后向陛下请罪,诉说自己是‘被奸人蒙蔽’,以陛下对您的疼爱,定会饶恕您的过错。”
这番话如同毒药般,瞬间蛊惑了李泰的心。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又很快被对储位的执念淹没。他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旦失败,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可若是成功,他便能登上梦寐以求的太子之位,甚至未来的皇位。“兵变…… 嫁祸……”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柳承业见李泰已有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如今陛下与皇太子尚未启程返京,咱们还有时间布置。只要计划周密,定能一举成功。若是等他们回到长安,李恪正式监国,咱们再想动手,便难如登天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李泰猛地咬牙,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李恪欠我的,我要亲手夺回来!” 他走到书架前,转动其中一本《史记》,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通往密室的暗门,“你立刻去密室,传我密令,让死士统领赵虎率所有死士,秘密前往泾州一带埋伏 —— 那里是陛下返京的必经之路,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告诉赵虎,不惜一切代价,务必除掉李恪!”
“臣遵旨!” 柳承业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转身快步走进密室。
李泰则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墨,写下一封密信。信中言辞恳切,一面诉说自己对柴家的 “情谊”,一面暗示若李恪登基,柴家恐会失去现有的地位与权势,恳请柴家调动驻扎在泾州附近的私兵,协助自己 “清君侧,除奸佞”。写完后,他将密信密封,交给心腹侍卫,郑重叮嘱:“立刻将这封信交给柴家宗主柴哲威,务必让他亲自过目,告诉他,此事关乎柴家未来,若他肯相助,他日我登基后,定不会亏待柴家!”
侍卫领命后,乔装成普通百姓,悄悄离开了魏王府。李泰站在窗前,望着长安城内繁华的景象,眼中满是阴鸷。他知道,自己一旦迈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之路。但他更相信,只要能登上权力的顶峰,所有的风险与代价,都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密室之内,柳承业正与死士统领赵虎密谋。赵虎身材魁梧,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眼神凶狠如狼。他手中捧着李泰的密令,沉声说道:“请先生放心,属下训练的死士,个个以一当十,只要殿下有令,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泾州一带地形复杂,属下早已勘察过,在那里设伏,定能让李恪有来无回!”
柳承业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包毒药,递给赵虎:“这是‘牵机引’,无色无味,见血封喉。若是正面交锋难以得手,便用此毒药,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记住,行动前切勿暴露行踪,待陛下与皇太子的队伍进入埋伏圈,再动手!”
“属下明白!” 赵虎接过毒药,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率领三百死士,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长安,向着泾州方向疾驰而去。
而柴家府邸内,柴哲威看着李泰的密信,脸色变幻不定。他深知李泰的野心,也明白协助兵变的风险,但一想到李恪登基后,柴家可能面临的境遇,以及与魏王府的联姻关系,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下令调动驻扎在泾州附近的两千私兵,暗中向泾州集结,等待李泰的进一步指令。
一场暗流涌动的兵变,正在悄然酝酿。长安城内的魏王府,泾州途中的死士与私兵,如同一张张隐藏的网,正朝着即将返京的李世民与李恪,缓缓张开。而此时的李世民与李恪,尚不知晓,一场针对他们的致命危机,已在前方的道路上等待着。返京之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