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潇晕乎乎地坐回座位,感觉整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太后那句“很喜欢”和“心意更诚”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让她又是狂喜又是心虚。她赶紧低下头,双手捧着微烫的脸颊,努力做出一副惶恐不安、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顺便给系统爸爸和【福寿绵长】光环点了三百六十个赞。
【稳住!林潇潇!】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
【不能笑!要怯懦!要不安!】
【对,就是这样,我是走了狗屎运的傻白甜!】
【什么算计?不存在的!】
她这边正努力进行内心戏的自我调节,献礼环节仍在继续。但整个慈宁宫的气氛,已经因为太后对那枚平安符出人意料的评价而变得微妙起来。后续献礼的妃嫔们,虽然拿出的依旧是珍稀宝物,可无论她们如何巧舌如簧地介绍礼物的珍贵和寓意,似乎都难以再掀起之前那样的波澜。太后的反应也变得平淡了许多,往往只是微微颔首,说一句“有心了”,便让女官收下,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些珍宝上过多停留。
这种对比,无声却尖锐。
终于,轮到了备受瞩目的苏婉婉。她今日一身绯色宫装,珠翠环绕,艳光四射,在一众妃嫔中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她袅袅婷婷地起身,步履生莲地走到殿中,盈盈下拜,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婢妾苏氏,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身后,两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架用红绸覆盖的物件。苏婉婉伸出染着丹蔻的纤纤玉手,亲自揭开红绸——
刹那间,整个大殿似乎都亮了几分!
那是一架紫檀木嵌百宝的四季屏风!屏风共四扇,分别以赤金、白银、各色宝石和珍珠,极致精巧地镶嵌出春兰、夏荷、秋菊、冬梅的图案。花叶脉络清晰,花瓣层次分明,在宫灯照耀下流光溢彩,华美不可方物!尤其是那冬梅一扇,用细小的红宝石点缀梅花,用白玉做积雪,栩栩如生,堪称巧夺天工!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就连高位上的皇后慕容清月,眼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架屏风,无论用料、做工还是创意,都堪称绝品,价值连城!
苏婉婉脸上带着自信而矜持的笑容,声音越发柔媚:“太后娘娘,此屏风乃婢妾寻访江南巧匠,耗时一年方才制成。四季花卉,寓意岁月轮回,福寿绵长。婢妾愿以此屏风,映照太后娘娘千秋风采,祈愿娘娘芳龄永继,韶华长驻。”她的话语得体,姿态优雅,将这份重礼的寓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太后的反应。按照常理,这样一份既贵重又饱含心意的寿礼,理应得到太后的大力赞赏才对。
林潇潇也偷偷抬眼看去,心里有点打鼓:
【哇塞!这屏风……得多少钱啊!】
【妖妃不愧是妖妃,家底真厚!】
【太后刚才夸了我,不会转头对她夸得更狠吧?】
【那我岂不是成了垫脚石?】
【光环大哥,给点力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太后慕容氏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架华美的屏风上。她看了片刻,脸上依旧带着雍容的浅笑,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开口:“嗯,婉婉有心了。这屏风做工精巧,寓意也好。收起来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额外的夸赞,没有对比之下的感慨,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似乎都欠奉。就像对待之前那些珍宝一样,只是程式化地表示了认可。那句“做工精巧,寓意也好”的评语,甚至显得有些……敷衍?与她方才对林潇潇那枚平安符时,那种带着真切感触的“心意更诚”、“实在难得”相比,高下立判!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那些原本等着看苏婉婉大出风头、或者期待一场无形交锋的妃嫔们,都愣住了。
苏婉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她那精心描画过的黛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角微微抽动。捧着礼单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显然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耗费巨资、苦心准备的寿礼,竟然就这么被太后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甚至连那个穷酸贵人一枚破布头做的平安符都不如?
【噗——!】
【哈哈哈哈!】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妖妃的脸绿了!】
【虽然她强忍着,但我看到了!她嘴角在抖!】
【哎呀呀,这对比伤害也太大了!】
【重金打造的屏风,还不如我的手工课作业受待见!】
【太后娘娘威武!眼光独到!】
【(小声)主要还是光环显灵!】
林潇潇心里乐得直拍大腿,赶紧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只好假装是在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啜泣。她简直能想象出苏婉婉此刻内心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如何的怒火中烧!
苏婉婉确实快要气炸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心打扮、准备艳压全场的舞者,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观众(太后)却只对旁边一个穿着朴素、随便扭了两下的小透明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这种羞辱感和落差感,让她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完美的笑容!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难以置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柔顺:“谢太后娘娘。”只是那谢恩的声音里,难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委屈。
她起身退下时,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潇潇的方向,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和怨毒!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偷偷抬眼的林潇潇捕捉个正着,心里猛地一咯噔。
【完了完了!】
【仇恨值拉满了!】
【这下梁子结大了!】
【苏婉婉肯定恨死我了!】
【虽然不是我主动挑衅的……】
【但锅肯定是我背了!】
【唉,福兮祸所伏啊!】
【爽是爽了,后续麻烦肯定少不了!】
林潇潇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又有点小得意。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场无形的交锋,她靠着玄学运气,算是稳稳地压了这位宠妃一头!这种看着对手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苏婉婉回到座位,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她端起茶杯,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将杯柄捏碎。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更有幸灾乐祸,让她如坐针毡。她精心准备的寿礼,竟然成了衬托那个贱人“真心”的背景板!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看似怯懦无害的锦贵人,此刻正低着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苏婉婉心中冷笑:好,很好!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好运”能持续到几时!
慈宁宫的寿宴,在一片看似祥和、实则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继续着。而林潇潇知道,她与苏婉婉之间的矛盾,经过今日之事,已然彻底激化,再无转圜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