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立刻拱手行礼:
“老师这番话,是历经风霜的经验之谈,对我祁同伟是真心为好,我自然要听从。”
他顿时明白前世为何始终难有突破。
原因无他,经历太单薄!
一省的按察使,不需要亲自破案,但必须有全局眼光,懂得用人管人。
自己前世恰恰就是在这点上吃了亏——履历不够丰富。
比如高育良,他并不是出身司法系统,却能做到按察使的位置。
这说明什么?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现在该怎么选,还用多说吗?
祁同伟苦笑着说:
“老师指的这条路,确实是条好路。”
“但我记得,青年组织只接收正式成员吧?”
高育良微微一笑:
“你忘了我叫你来是为什么了?”
“今晚,你就是组织的一员了。”
光阴似箭,转眼一个月过去。
祁同伟顺利通过了第二学期的考试,再过几个月回来,就是大三的学生了。
赵延年高兴地说:
“同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有了你整理的复习资料,我复习效率高了不少。”
“等我假期回来,一定给你带点我们老家的土特产。”
祁同伟摆摆手:
“咱们是同屋的兄弟,说这些见外了。”
“不过,下学期我可能不回来了。”
赵延年吃了一惊:
“你要退学?”
祁同伟一愣:
“我干嘛退学?”
“我是要参加一个社会实践活动。”
“这是学校统一组织的,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赵延年一脸疑惑:
“什么社会实践?”
祁同伟也不瞒他:
“就是青年组织安排的社会实践。”
赵延年马上明白过来:
“同伟,你加入组织了?”
祁同伟笑了笑:
“我本来就是积极分子嘛。”
赵延年一边祝贺他,一边却露出担忧的表情:
“同伟,我知道青年组织的那个实践项目。”
“但很多人进去之后,都不太容易坚持下来。”
“那些岗位都在村镇一级,那里的老百姓可不好打交道。”
不少学校里的精英,出发时信心满满,结果不到几个月,全都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能坚持下来的,寥寥无几。
高育良也曾认真告诫过他:
“别小看青年组织的实践活动。”
“到了基层,那是要真刀真枪地干。”
“只要你能沉下心来,闯出一番成绩,将来就算进中枢做事也不在话下。”
祁同伟轻轻拍了拍赵延年的肩膀:
“别担心,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
“基层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学会融入群众,一个学会引导群众。”
赵延年琢磨着祁同伟的话,不解地问:
“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吗?”
祁同伟笑了笑:
“区别就在于一个是讲道理,一个是树榜样。”
赵延年还是没太明白。
“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下学期我可能会晚些回来,先跟你说一声,别让你挂念。”
赵延年无奈地笑了笑:
“我现在就已经很不安了!”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
“别人我不放心,但要是换成同伟你,也许还真能成。”
“我总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到!”
祁同伟朗声一笑:
“老赵,你这话说得太顺耳了,下次见面还得这么夸我啊!”
赵延年走后,祁同伟接到了钟小艾。
两人的关系也终于不再是秘密。
祁同伟倒没主动宣传,是钟小艾自己四处张扬,整个学院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钟小艾还热情地邀请陈阳有空去家里坐坐。
祁同伟听后露出几分古怪神色。
他想不通钟小艾的思路,毕竟陈阳可是他的前任啊。
陈阳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
祁同伟拉着钟小艾的手问:
“你为什么非要请陈阳来?”
“你知道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感情问题。”
钟小艾理直气壮地说:
“我是要让她彻底死心。”
“师兄,你们不是因为感情分的手才更让人担心。”
“万一哪天她想开了,不顾一切想跟你重新开始怎么办?”
祁同伟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就你想法多。”
“这种事你也计划?”
“陈阳是个懂事的人,她更在乎家人,你没必要把她搅进来。”
钟小艾嘟着嘴道:
“还不是你太风流了嘛。”
“你不知道,陈阳跟她爸大吵一架的时候,还搬出你当年说过的话来反驳陈岩石。”
“据说那老爷子都被她说哑哑口无言。”
“万一她爸哪天后悔了呢?”
祁同伟惊讶地问:
“这事儿是父女俩私底下说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比暗探还灵通!”
钟小艾笑道:
“是陈阳亲口告诉我的。”
祁同伟忍不住吸了口气:
“你是现任,她是前任,这种私事她也告诉你?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钟小艾得意地说:
“我和她可是闺蜜。”
祁同伟无语了。
真有你的啊,这手段……不去从政可惜了。
他正色说道:
“这事的关键不是陈阳,是我。”
“只要我不动摇,就算再来十个陈阳、二十个李阳也动摇不了我们的关系。”
钟小艾笑眯眯地问:
“师兄,你不会变心吧?”
祁同伟哈哈一笑,又刮了下她的鼻子:
“傻瓜,我怎么会变心呢?”
“顶多再多欣赏几个姑娘罢了!”
钟小艾惊呼一声:
“师兄!”
两人正笑闹着往外走,到了门口,却碰上了赵瑞龙。
祁同伟打了个响指:
“龙哥,怎么每次见到你,都觉得你状态不太对劲?”
赵瑞龙正颓丧地叼着烟,听到这话手一抖:
“我有这么明显?”
钟小艾叹了口气:
“地上的烟头都快堆成小山了。”
“谁看你都能看出你心里有事!”
赵瑞龙赶紧把手中的烟掐灭,站起身来:
“走,请你们吃顿饭,正好庆祝放假。”
祁同伟摆摆手:
“免了。”
“不如我们买点菜,回家做点热乎的。”
赵瑞龙想想也行,于是三人去菜市场买了些食材,回到别墅。
钟小艾进了厨房忙碌,客厅就留给了两个男人。
祁同伟扔过去一包华子:
“说吧,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赵瑞龙叹了口气:
“你这眼力,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
“我这次是丢了脸!”
接着他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瑞龙虽是赵立春的儿子,在圈子里算是典型的二代。
但在汉东这片地界,二代多如牛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稳脚跟。
早些年,汉东的权贵圈换了一波又一波,从开国起,到如今,布政使的位置轮了好几个,有些是匆匆过客,有些则在这儿扎下了根。
所以他虽然是二代,却不是最顶尖的那一群。
以前他也没怎么跟那些二代正面交锋——毕竟那时候,他还不够格。
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下了决心,要重新做人,做点真正属于二代该做的事。
说着说着,赵瑞龙又是一脸愤慨:
“最后,我真心想跟他们一道,可他们偏偏不带我。”
“说什么我没本钱、没门路、没现金……连学问也没有……”
“居然不让我掺和!”
祁同伟饶有兴趣地问:
“他们搞些什么名堂?”
赵瑞龙随口答道:
“凑钱发财呗!”
他对祁同伟没什么好遮掩的。
在祁同伟眼里,赵瑞龙和他的那帮“朋友”之间的关系,顶多也就值两成。
祁同伟顿时明白了:
“难怪他们把你晾一边了。”
“龙哥,听我一句劝,这种事别往里掺和。”
赵瑞龙一愣,狐疑地望着他:
“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不成?”
祁同伟点点头:
“这帮人手脚不干净。”
“这是违法的集资。”
“现在咱们国家到处都缺资金,谁手里有现款谁就牛。”
“汉东算是东部几个富庶省份之一。”
“官家没钱,可民间倒是藏着不少。”
“有人就动了脑筋,给的利息比银行定存稍高一点,把民间的钱吸过来。”
“这就是非法集资。”
“那几个富家子弟干的就是这种事。”
赵瑞龙皱眉道:
“可为啥说这些钱来路不干净呢?”
祁同伟摊了摊手:
“他们玩得狠。”
“手上要是有千万本金,流水能干到一个亿!”
“甚至还不止。”
赵瑞龙大吃一惊:
“这么大的场面?”
祁同伟提醒道:
“那只是账面上的,实际本金没那么多。”
“本金一少,每一次操作都像走钢丝,只要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整个链条就像骨牌一样全崩。”
“这东西是违法的,一旦出事,就是大事,影响也不只在汉东。”
“这种火坑,咱没必要跳。”
这时,钟小艾把饭菜端上了桌,三人边吃边聊。
祁同伟继续说道:
“不同的圈子,没必要硬挤进去。”
“你和他们的路不一样,硬凑上去,只能委屈自己,还未必能换来好处,最后只会让自己掉价。”
“每个圈子的阶层、学识差不多,关键是目标一致,资源也有自己的分配方式。”
“你硬要闯进去,除了让自己难堪,换不来真正的接纳,反而会失去自我,沦为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