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要塞,与其说是一座堡垒,不如说是一颗被人为改造、布满了狰狞炮口和探测阵列的金属小行星。它孤悬于陨星防线相对靠后的星域,是防线指挥枢纽之一,也是精锐小队出发前集结和补给的重要据点。
赵小白和药尘通过传送阵抵达时,立刻感受到了一种与紫霄洞天截然不同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粉尘和金属冷却液的气味,来往的修士无论军阶高低,身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与风尘,眼神锐利如鹰隼。这里的灵气虽然也算浓郁,却掺杂着一丝域外星空特有的冰冷与死寂。
在一名面容冷峻的元婴期军官引导下,二人来到了位于要塞核心区域的一间小型战术会议室。会议室陈设简洁,只有一张金属长桌和几把椅子,墙壁上是不断刷新着数据和星图的灵能光幕。
当他们推门而入时,室内已有三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独自静坐于角落的修士。他身着没有任何标识的暗蓝色法袍,身形略显消瘦,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气息若有若无。若非肉眼看见,单凭神识扫描,极易将其忽略。他面容普通,看不出具体年龄,双眼闭合,似乎对外界毫不关心。赵小白瞳孔微缩,此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仿佛他所在的那片空间,随时可以化为致命的囚笼或利刃。这应该就是军方指派的,擅长空间神通的炼虚中期修士——“空冥”。
另外两人,则风格迥异,但气息隐隐相连。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长桌旁,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雄壮,穿着不知名兽皮鞣制的简陋战甲,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布满了各种狰狞的伤疤。他头发乱如蓬草,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狂放,正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金属桌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其气息凶悍暴烈,犹如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的洪荒凶兽。炼虚初期,但战力恐怕不容小觑。此乃“破军”。
坐在破军身旁的,则是一个身形精瘦、面色苍白的男子。他穿着紧身的黑色劲装,眼神阴冷如毒蛇,不断在刚进门的赵小白和药尘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估量。他手指纤细,正无意识地捻动着腰间一柄漆黑匕首的刀柄,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属于刺客的致命气息。同样是炼虚初期,却比其兄破军更让人心生寒意。这便是“七杀”。
破军、七杀,这对兄弟在域外战场散修中凶名赫赫,以手段狠辣、配合默契、完成任务不择手段而闻名。显然,军方征召他们,看中的正是他们丰富的战场生存经验和极强的实战能力。
赵小白和药尘的到来,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微妙的凝滞了一瞬。
空冥依旧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破军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粗声粗气地开口,目光直接略过药尘,落在赵小白身上:“嘿,来了个细皮嫩肉的?看这身板,是炼丹的还是画符的?军方现在招人标准降低了?”语气中的轻蔑毫不掩饰。他常年刀头舔血,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大势力修士。
七杀没有说话,但阴冷的目光中同样带着质疑。一个炼虚初期,一个炼虚中期,气息倒是沉稳,但在这危机四伏的域外战场,尤其是探索未知遗迹,光有修为可不够。
药尘眉头微皱,但并未动怒,只是淡然地看着这对兄弟。
赵小白面色平静,对于这种试探乃至挑衅,他经历得多了。他并未释放威压,只是目光平静地迎上破军带着压迫感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镇魔将,赵小白。这位是家师,药尘。此行探索,各凭本事,但望二位以任务为重,莫要徒生事端。”
他的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尤其是“镇魔将”三个字,让破军和七杀眼神微微一动。能在军方获得“镇魔将”封号的炼虚修士,无一不是战功卓着之辈,绝非浪得虚名。而且,对方面对挑衅如此平静,要么是懦弱,要么就是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自信。
“镇魔将?”破军哼了一声,倒是没再继续出言不逊,但脸上的桀骜并未减少,“希望不是靠丹药堆上去的军功。”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空冥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竟然是奇异的银灰色,仿佛蕴藏着无数破碎的空间镜像。他扫了一眼在场四人,声音如同隔着万水千山传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人齐了。我是此次行动副领队,空冥。任务简报都已看过,流云宗遗迹位于K-9区‘暗礁’星云边缘,环境复杂,空间不稳定。一炷香后,出发。”
他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确立了领导地位(显然军方默认他和赵小白共同负责,但以其炼虚中期的修为和空间造诣,实际主导权更大),并下达了指令。
破军和七杀虽然狂傲,但对空冥似乎有些忌惮,闻言没有再出声。
赵小白对空冥点了点头:“有劳空冥道友。”
药尘也微微颔首示意。
空冥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五位炼虚修士,性格迥异,背景不同,因为军方的征召而临时组成了这支精英小队。彼此之间毫无信任可言,甚至隐隐有着竞争和戒备。
赵小白心中明了,这支小队战力毋庸置疑,但内部能否精诚合作,却是此次任务最大的变数之一。空冥深不可测,破军七杀兄弟野性难驯。他与药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警惕。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空冥再次睁眼,起身:“走。”
他当先走出会议室,众人紧随其后。来到要塞的起降平台,一艘线条流畅、通体黝黑、长约十丈的小型侦察舰“夜枭级”正静待在那里。这是军方为此次任务配备的专用舰船,拥有出色的隐匿性能和短距离空间跳跃能力。
五人依次登舰。舱内空间不算宽敞,布局紧凑。空冥直接坐在了主控位,双手按在控制晶球上,银灰色的瞳孔中有数据流闪过,开始启动舰船。
破军大大咧咧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擦拭他那柄门板般的巨斧。七杀则如同幽灵般,缩在阴影角落里,气息几乎消失。
赵小白和药尘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透过特制的舷窗,能看到外面深邃的星空和远处如同碎钻般铺陈的“碎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