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声的机锋
巨鹰城邦的使者去而复返，并未远离，而是在一日之后，再次出现在了汉部落主营地的外围。这一次，他们的姿态似乎更加“正式”，但也更加执着。显然，前一次的试探性接触，带回的信息足以让他们的上层做出新的决策——必须获取更确切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那种未知金属和盐矿的掌控。
谈判，或者说一种极其原始的、充满障碍的外交交锋，在汉部落营地入口处的一片空地上展开。
双方没有桌椅，只是相对而立。阳歌这边，站着岩灵、坚手、如石以及巫，代表着汉部落武力和精神的核心。对面，则是巨鹰城邦的军官（名为“锐”，根据其佩鹰徽推断）、文书官（名为“录”），以及两名护卫。
语言依旧是最主要的障碍，但这一次，双方都似乎找到了某种“半通不通”的沟通方式。巨鹰文书官“录”的发音更清晰，并辅以大量简单的手势和画图。阳歌这边，则主要由阳歌主导回应，他结合手势、实物指向和有限的、双方可能理解的音节词（如“盐”、“战”、“死”），艰难地进行着交流。
“锐”军官首先再次指向那枚鹰徽木牌，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阳歌，发出重复的音节，强调对之前使者下落的关切。
阳歌面色沉静，再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指向泽部落营地的废墟，指向英灵柱，做出战斗和死亡的通用手势。他的眼神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刚刚经历血战的疲惫与悲伤，传递的信息明确而坚定：战争，混乱，死亡。你们的人，可能死于那场与我们无关的冲突。我们，未曾主动加害。
“锐”的眼神闪烁，显然并不完全采信，但他无法证伪。他注意到阳歌及其族人对于那袋至关重要的“种子”只字未提，仿佛从未存在过。这种刻意的忽略，反而让他更加疑窦丛生，却苦于没有证据。
接着，“锐”的指向再次落向盐矿的方向，他的手指坚定，然后做了一个大量拥有的手势，又指向自己，提出交换的意愿，甚至示意身后护卫抬上来的几卷质地细密的麻布和几件打磨光亮的青铜器作为交换物。
阳歌的回应极其强硬。他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提议。他先是指向盐矿的方向，然后猛地扯开自己胸前残破的皮甲，露出下面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又指向身后英灵柱上那密密麻麻的新刻符号，最后指向所有眼神悲愤的汉部落战士。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充满了一种悲壮的力量。他不需要言语，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盐矿？那是我们用鲜血和生命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每一粒盐，都浸透了我们同胞的血！这是我们生存的根基，绝不交易！
他甚至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锐”军官逼人的视线，用拳头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表达着无可动摇的决心。
汉部落的战士们受到感染，不约而同地发出低沉的怒吼，用武器顿地，表达着支持。那股同仇敌忾、誓死扞卫的气息，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锐”军官被阳歌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血腥味的强烈反应震慑了一下。他身后的护卫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文书官“录”飞快地记录着，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
阳歌知道，单纯的强硬拒绝可能会激化矛盾。他需要展示肌肉，让对方知难而退，而不是铤而走险。他缓缓收起激动的姿态，深吸一口气，对着“锐”和“录”，做了一个“请观看”的手势，然后指向营地一侧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