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嘛,都是我们和一个主管反贪的部门学习来的,手段的的确确是卑劣了一些,用起来的确行之有效。”
横飞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浑然没有察觉到黑百已开始有些隐隐作呕的冲动。
一想到常温咖啡,还是带着臭味最难喝的那种,黑百也绷不住了,喉头不断耸动,不由自主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好说歹说,总算是没有生理性的反胃,黑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捶了捶桌子,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动用一些别的手段么?”
“别告诉我偌大一个安全局,都没有一个涉及精神力的超能力者吧?”
粗浅又实用的手段,对付寻常人,自然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可对面的白祚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寻常人,被白家大宅北厢小屋那木盒里邪秽的阴气缠身许多年,还能拼死顽抗,一直坚持,意志力绝非常人可以比拟。
“呃,黑百先生,有倒是也有,只是异能者本就数量不算很多,有实战能力的异能者更是少之又少,至于精神力相关的异能者,我们鹰组,是一个都没有。”
“听闻新来的总组长宫红倒是懂得一点点皮毛,可惜现在的他,能否熬过今晚都是两说。”
凤雪在旁边尴尬地笑了笑,出此下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蠢货伤得这么重?”
“算了,不提那家伙,好了,送佛送到西,来都来了,这事情交给我。”
“我倒是有办法,让他开口,只不过……”
黑百的话还没说完,横飞连忙点头说道:“黑百先生放心,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安全局一力承担,绝无虚言。”
“如此,甚好。”
在横飞的安排下,黑百孤身一人进了审讯间,慢悠悠地走到白祚孟的面前。
正了正衣领,黑百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一脚翘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大大咧咧,毫无顾忌。
“你……你是什么人……?”
“你……来干什么,我说过,不答应我的要求,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地上到处都是褐色的咖啡渍,还有不少没有完全被冲泡开来的咖啡粉末,焦臭味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白祚孟的意志,倒也让他在寒冷当中,稍稍清醒了一些。
“利用网站漏洞,套取网约车平台资金池合计三百九十万三千余元。”
“采取非法手段,盗用殡仪馆逝者入殓照共计一千两百七十三张。”
“妄用智能系统,合成虚假身份证造成大面积恐慌……”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不管。”
话锋一转,黑百的语气,倒是与那些审讯人员完全不同,白祚孟听得奇怪,强打起几分精神来,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你叫白祚孟,对么?”
甩了甩脑袋,黑百慢慢摘下墨镜,露出那对深邃到不似活人该有的眼眸。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白色的符文,一闪而逝。
白祚孟自诩坚毅的意志力瞬间崩塌,神情呆滞,眼神涣散,默然凝视着黑百,不言不语。
“你是否说过,在治好你身上的隐患之后,就愿意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那些失踪之人的去向?”
“是。”
白祚孟的回答很是木讷,但并非是受人影响,而是真正出自真情实感。
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能够拥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又有真的能够做到视死如归呢?
“很好,那么,交易,达成。”
白色的符文倒映在白祚孟的眼眸之中,他整个人不断地哆嗦、抖动,仿佛溺水之人,本能地在挣扎求生。
不知何时,黑百的腿上,已再度出现古朴厚重的生死簿·仿,非是投影,而是真正以大神通与手段,将之从阎君殿里悄无声息地给“借”了出来。
随意翻开其中一页,心念一动,空白的纸张上已出现了白祚孟的生辰八字、生平事迹,洋洋洒洒大片文字,连着向后翻了好几页都没有完全写下。
没了邪秽阴气在身,白祚孟的行迹,也无法逃脱生死簿·仿的捕捉,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全都记载在了上面。
“寿数:三十七载,正寝而亡。”
“看样子,即便是治好了他的旧疾,阴气缠身太久,损耗精气神,终归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寿数。”
“不然的话,以现代医学昌明的大环境,没有什么意外,又不得什么大病,不至于亡于三七。”
端详着页眉处的特别标注,黑百抿了抿嘴唇,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逆天改命,添加寿数,看起来比还阳简单,但想要不惊动……着实不容易啊!”
“也罢,无后顾之忧的方法的确有不少,就是太过繁琐,真一套搞定,那些失踪的人,怕是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还需争分夺秒。”
“是我自己要介入这事儿,就当是我的因果吧,反正,我又不畏惧死亡。”
黑百眼前闪过一抹精光,已是打定了主意。
右手托着沉重的生死簿·仿,左手凌空探出,对着面前不远处的白祚孟勾了勾手指。
至阴至纯的阴气迅速缠上身躯,包裹在白祚孟的身旁,自鼻息、眼眸、耳孔、嘴角的七窍渗入,深深探入这具残缺腐坏的身躯当中。
泥泞的经络里到处都是腥臭的病灶,阴气以玄之又玄的手段,小心翼翼地将之拔出,而后大半回归到黑百的身上。
想要不沾染上自身,黑百其实也能做到。
但在许久许久之前,他就试过此类操作,结果反倒导致完全无辜的人深受其害,牵连其中。
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安排,一切皆有守恒的定律,不可能存在没由来的好,也不可能出现没由来的坏。
深深吸了一口气,黑百胸口一阵松动,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险些吐出一口淤血。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气,黑百再度翻阅生死簿·仿,一看到上面标注的寿数,足足提升了二十年之多,达到五十七载。
“多活二十年,也算不错了,放在古时候,五十多岁,已是了不得的高寿,该知足了。”
合上厚重的古籍,黑百的手中出现接引手杖,在手杖的辅佐之下,踉踉跄跄走到白祚孟的跟前,手指轻点在他的眉心。
“现在,说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