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身躯强度,已被压制到普通人的水准。”
“纵使法力尚在,又有槐花木的蕴养护持,也不过能勉强调动一丝丝的力量。”
“短时间一旦超过负荷,后果就会变成云生这样子,无力承受。”
细节尚不可考究,不过黑百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经络的刺痛感来得快,去除得也快,得亏刚刚云生动用的仅仅只是入门的基础符箓之术,不至于牵动太多的法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
“可是老板,在门口的时候,云师兄也曾施展过灵雷剑引,哪怕雷霆之力确实不如从前,起码也未呈现出力竭来啊?”
华子群的脑子转得极快,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当时被铁链锁在大门在里头,两人都曾竭尽全力试图破除锁链,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还因此挨了好一通训斥。
此情此景,才过去没多久,自然是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蠢钝如猪……”
黑百突然有些后悔,把这厮留在身旁了。
自己也曾见过数之不尽具备天赋才情之人,怎么就留了这么个浑人在身旁?
“刚进来的时候,那股无形的力量才刚刚波及到门口,对你们的影响固然有,却并不算很大。”
“而现在,我们已深入萧海码头乐园,无形之力已在我们身上扎根极深,积重难返。”
稍稍顿了一顿之后,黑百略显凝重地说道:“目前无法判断离开此地之后,力量会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散。”
“一旦真的无法根除,后果只怕不堪设想,用最简洁的话来描述,就是你们俩被打回原形,几乎无法再动用多少法力。”
可怕的后果,听得两人都是一怔,差点连手中的槐花剑都没有拿住。
辛辛苦苦十几年,越过一道道艰难险阻,方才达至如今的准散人之境,莫说是当世的同龄人,便是整个凡间界都算得上相当出类拔萃。
要一朝回到修行前,代价未免也太过沉重了一些。
“什么,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不说还好,乍一听闻,华子群也试图转运体内的法力,将之灌注于槐花木剑上。
剑身泛起微微荧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才没多久的功夫,华子群也感觉到了体内隐隐作痛,再要继续下去,岂不是要步入云生的后尘?
“那老板,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考虑清楚,该不该趟这趟浑水?”
“以我们的实力,应对那无形之力尚且力有不逮,是否该考虑回去请长老、宗主级别的人物出山,再降妖伏魔?”
倒不是华子群真的胆小,而是在实力有限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举动。
几乎无法调动法力,千锤百炼的身体素质也被打回原形,等同于他们比起普通人也强不了几分。
知其不可而硬要为之,纯粹是鸡蛋碰石头,真正的愚蠢。
“退走?”
“倒也不是不可以。”
黑百嗤笑了一声,淡然说道:“且不说离开之后,身上的影响究竟能否化解。”
“萧海码头乐园的影响正在不断向外扩散,谁都说不准究竟会蔓延到什么样的地步。”
“很可能明天后天就覆盖了整个萧城,过个十天半个月就波及整个东方华国,而一年半载之后,凡间界已再无立足之地。”
看着两人脸上早已无法隐藏的震惊之色,黑百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届时,就和末法降临也没太大的区别,无论修士、妖怪还是阴魂,都会被强制蜕变成最为基础的形态。”
“咳咳,黑百先生,那你呢,现在的你,是否也受到了此地无形力量的影响?”
云生已然好过了一些,挣脱了华子群的搀扶,自行从地上站起,只是轻轻晃了晃而已。
“我?”
伸手点点自己,黑百冷笑了几声,随即道:“当然也受到了影响,不然早就把这劳什子狗屁地方给砸了。”
“只是影响的范围终究有点儿限度,还不能把我的能力完全压制,多少给我留了点儿盼头。”
闻言,云生点头微笑道:“华师兄不必惊慌,黑百先生既然还站在这儿,那么就说说明他并没有放弃,不是么?”
“想必眼下,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将萧海码头乐园的问题完全解决,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走吧,不必搀着,我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地道长则长矣,好在并无任何弯弯绕绕,一条直路没有分叉,倒是不用担心走错了方向。
三人继续前行,空气中难闻的味道越发明显,几乎已到了黏稠的地步。
云生不适合再施展符箓之术,黑百唯有身体力行,以阴气凌空画符,书写笔墨。
左边一张炫光符,右边一张清心符,借此开路,步履也稍稍加快了几分。
行将至尽头,一排向上的石阶倒是分外显眼,就算相隔尚有一段距离,都能够明显看到。
“滴答。”
“滴答。”
声音环回立体,自左右两旁而来。
安静了不过十数秒,声音又再度响起。
地道的尽头,空间要稍大一点点,约莫三四个地道的宽度,两旁都多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驱使炫光符向着左右一转,惊悚到不能再惊悚的一幕便展现在眼前。
两旁的石壁上,各自有着两道身影,早已死去许久。
头、四肢、身躯都被残忍地分割,分成了足足六个部分。
每一个部位上,都钉着至少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钉,牢牢扎入石壁之中,以防止残躯滑落。
六个部位,刚刚好拼凑成人的形状,以至于让人无法猜度,逝者究竟是先被钉上,再分尸惨死,还是先被分尸,而后才钉在墙上。
身上的着装,同样分属于萧城分局,绝对做不了假。
“第三第四个。”
黑百轻轻念叨了一声,连他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凶徒,或者说盘踞在此的鬼怪之类的玩意儿,手段实在太过狠厉,太过渗人。
两位死者与前两人一样,少说都已死去了十余天的光景,体内的血液早已在分尸不久后,流得干干净净。
此刻不断滴落在地的,正是残躯受到潮气影响,不断流淌下来的尸水。
尸水比之血水更显黏稠,浑浊不清,滴落在地,已积蓄了一小水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