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厅内，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
铺着洁白桌布的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冷盘和酒水，空气中混合着食物香气、香水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十几名年轻男女分坐桌旁，大多衣着光鲜，妆容精致，手腕上的名表、脖颈间的项链、随手放在桌面的最新款手机，无不彰显着各自的消费层级和“毕业后的发展”。
当墨辰和周倩薇推门而入时，原本喧闹的热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惊艳、好奇、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轻蔑……种种情绪在那些年轻的眼睛里闪过。
周倩薇今天穿的淡蓝色连衣裙虽然干净整洁，但明显是过时的款式，料子也普通，洗得甚至有些发白。
她身边站着的墨辰，更是简单到极致的运动外套和休闲裤，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logo，与在场其他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哟，这不是我们的班花周倩薇吗？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一个穿着紧身红色连衣裙、妆容艳丽的女生率先开口，语气热情夸张，但眼底却带着一丝戏谑。
她就是刘婷婷，这次聚会的积极组织者之一。
她身边坐着一个穿着骚粉色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年轻男子，手腕上戴着一块醒目的金色腕表，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墨辰，嘴角撇了撇，没说话。
这是刘婷婷的现男友，据说是某个建材公司老板的儿子，名叫赵俊。
“婷婷，大家好。”
周倩薇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拉着墨辰想找个空位坐下。
“倩薇，这位是？”另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裙、挎着LV neverfull手袋的女生故作好奇地问道，目光却在墨辰那身行装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意味。
她叫孙莉，据说家里开了几家连锁超市。
“他是我朋友，墨辰。”周倩薇介绍道，声音不大。
“朋友？哪种朋友啊？”孙莉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引得旁边几个女生也跟着窃笑起来。
墨辰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带着刺的问候，只是对众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很自然地替周倩薇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则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因为环境的奢华或他人的目光而有半分不适。
这种超乎年龄的淡定，反而让那几个想出风头的女生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无趣。
聚会继续，但气氛却微妙地划分出了界限。
大多数人很快忽略了这对“不起眼”的组合，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谈论最新的海外旅游见闻、新买的奢侈品、家里公司的生意，或是某个同学嫁入了豪门。
刘婷婷似乎觉得刚才的调侃不够尽兴，又将矛头转了回来。
她晃了晃手腕上亮闪闪的手链，对周倩薇道：“倩薇，你看我这条tiffany的手链怎么样？是赵俊昨天刚给我买的，说是庆祝我们在一起一百天呢！哎呀，我说不要这么破费，他非要买！”
她身边的赵俊配合地扬起下巴，一副“小钱而已”的表情。
周倩薇勉强笑了笑：“挺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刘婷婷得意地扬起手腕，又看向周倩薇空荡荡的脖颈和手腕，“倩薇，你男朋友……哦不对，朋友，没送你点什么吗？女孩子嘛，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话就说得相当直白且刺耳了。
桌上安静了一瞬，不少人都带着看戏的表情望过来。
周倩薇的脸颊瞬间涨红，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紧了。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墨辰却像是没听见这边的对话一般，神态自若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周倩薇面前的杯子斟了七分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置身于自家庭院般闲适。
他的无视，让刘婷婷有种被轻视的恼怒。
孙莉见状，立刻帮腔，看似打圆场，实则拱火：“哎呀，婷婷，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人家墨辰是吧？是走内涵路线的呢？不像某些人，就知道用钱砸。”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瞟了赵俊一眼。
赵俊哼了一声，显然对“内涵路线”的说法嗤之以鼻。
他斜眼看着墨辰，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哥们，在哪高就啊？看你这气质，不像是在修习院里混日子的吧？”
这话问得刁钻，无论墨辰回答是书生还是已经工作，似乎都能被他们找到嘲讽的点。
墨辰放下茶杯，抬眼看了赵俊一眼，目光平静无波：“还在修习。”
“哦？哪个修习院啊？不会是跟我们倩薇一样，在兴元修习院吧？”
刘婷婷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夸张的“惊讶”。
兴元修习院虽然不错，但比起桌上几个吹嘘自己上了国外野鸡修习院或者国内顶尖名院的人来说，似乎又差了一档次。
“嗯。”墨辰淡淡应了一声，懒得过多解释。
“修习院好啊，踏实！”
赵俊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去，手臂搭在刘婷婷的椅背上，故意露出手腕上那块金表，“不像我，早早出来帮我爸打理生意了，累是累了点，就是自由，想买什么买什么。哥们，以后毕业要是找不到好工作，可以来找我，工地那边正好缺个搬砖的，我看你体格还行，给你开个高点的日薪怎么样？”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侮辱了。
桌上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周倩薇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眼圈都有些红了。
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来参加这个聚会，更后悔把墨辰也拖累进来受这种气。
她悄悄拉了拉墨辰的衣角，低声道：“墨辰，要不我们走吧？”
墨辰却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丝毫怒意，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就在赵俊和刘婷婷等人以为墨辰怂了、准备继续加大火力时，墨辰却暗中运转了《探境术》。
他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眼前的世界微微发生了变化。
在场众人的气血强弱、体内气息的流转，在他感知中变得模糊可见。
他的目光扫过得意洋洋的赵俊，此人体内气血比常人略旺，但虚浮不稳，显然被酒色掏空了不少，丹田处连一丝真气凝聚的迹象都无，纯粹是个空架子。
他身边那两个一直附和着他、像是跟班的男子，情况也差不多，最多就是平时练过几下拳脚，体格强壮些，但距离修炼出真气的黄级初期都还差得远。
至于刘婷婷、孙莉这些女生，更是气血平平，普通凡人而已。
墨辰心中了然，这些人的依仗，无非是父辈的财势和自身的虚荣，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了解了底细，墨辰更觉索然无味。
如同巨龙不会在意蝼蚁的喧哗，他的层次早已超越这种低级的攀比和嘲讽。
他收回目光，再次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刚才那些刺耳的话语只是过耳清风。
他的这种彻底的无视和淡然，反而让赵俊、刘婷婷等人有一种全力出击却打在空处的憋闷感，仿佛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
而墨辰，则是在这喧嚣浮华的包厢里，独自守着一份超然的平静。
他知道，跳梁小丑的表演，还没结束。
而打脸，往往不需要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