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
“放开她!”
赤霄神帝的怒吼,裹挟着崩碎穹顶的巨石与无尽的帝尊怒火,如同灭世的洪流,轰然降临在这已然破碎的天牢底层!
那冰冷的杀意与威压,瞬间将墨辰与瑶光公主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化为了风暴的中心,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抽空,令人窒息。
墨辰抱着母亲虚弱的身躯,感受着那如同亿万座神山压顶而来的恐怖威势,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此刻的状态极差,精血损耗过大,力量十不存七,还要分心护住怀中毫无自保之力的母亲,面对盛怒之下、实力完整的神帝,形势危如累卵!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的瑶光公主云曦,却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因虚弱而黯淡无光的眼眸,在看向那携带着无尽毁灭气息降临的父皇(赤霄神帝)时,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填满——有深入骨髓的恐惧,有被长期囚禁的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了保护身后儿子而爆发出的……决绝与母性的坚韧!
她确实虚弱,神魂与神力几乎被无极玄铁和镇魂石阵消磨殆尽。
但她是瑶光公主!
是赤霄神帝与前任神后所出的嫡女,是曾经神界最璀璨的明珠!
她的血脉,她的底蕴,并未因囚禁而彻底消失,只是如同被尘土掩盖的星辰,等待着重新点亮的那一刻!
而此刻,为了保护她的辰儿,这缕微弱的星火,宁愿……彻底燃烧!
“辰儿……放开心神……接纳母亲的力量……”
云曦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不再去看那步步逼近、杀意滔天的神帝,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集中在了与她血脉相连的儿子身上。
墨辰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图!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放开了对自身混沌之力的绝对掌控,将心神与母亲那微弱却无比纯净的神念连接在一起。
就在母子二人心神相连的刹那。
嗡!
一股虽然量不大,但却无比精纯、蕴含着古老神圣气息、与他自身混沌之力隐隐同源(皆源自宇宙高层次能量)的淡金色神力,如同涓涓细流,却又带着决堤的势头,从云曦那近乎枯竭的神魂本源深处,不顾一切地涌出,通过两人接触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注入到墨辰的体内!
这是瑶光公主云曦,燃烧自己最后的神魂底蕴,献祭自己残存的生命力,为儿子进行的……最后一次哺育,最后一次守护!
“母亲!” 墨辰心神剧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量中蕴含的牺牲意味,那是一种宁愿自身彻底湮灭,也要为孩子搏一线生机的决绝!
这股力量注入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墨辰那因为损耗而有些滞涩、黯淡的混沌灵源,在接触到这同源(皆源自其父母,暗夜魔君的混沌魔元与瑶光公主的神圣元力在某种程度上对立却又相生,而墨辰的混沌灵源恰好包容二者)却性质略有不同的神力时,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瞬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与催化!
混沌灵源剧烈旋转起来,将那涌入的淡金色神力迅速包容、转化,化为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混沌本源之力!
他原本萎靡的气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回升、膨胀!
虽然远未恢复到巅峰状态,但比起刚才那油尽灯枯的感觉,已然好了太多!
更重要的是,这股由母子二人力量融合催生出的混沌之力,似乎带上了一种更加圆融、更加坚韧的特质,仿佛阴阳相济,混沌初开!
墨辰周身那原本收缩黯淡的混沌领域,再次猛地扩张开来,虽然只有区区三十丈范围,却凝实无比,灰蒙蒙的气流之中,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神圣光点闪烁,与混沌霞光交相辉映,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不容侵犯的气息!
他一手依旧紧紧揽着母亲柔软的腰肢,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另一只手虚空一抓,那柄光芒有些涣散、但余威尚存的混沌开天剑(太极阴阳剑)再次飞入手中!
剑身感受到主人那融合了母神之力后变得更加磅礴坚韧的气息,发出一声更加清越的嗡鸣,剑锋处的混沌光芒再次凝聚!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此时,赤霄神帝那含怒的一击,已然降临!
他并未使用裁决之刃,或许是认为对付此刻状态不佳的墨辰无需动用权柄之力,或许是天牢空间有限不便施展。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了那只由纯粹光明法则凝聚的右手,五指张开,如同遮天巨幕,带着净化与抹除一切的意志,朝着下方相互依偎的母子二人,缓缓地……按下!
神帝之手!虽非权柄化身,却依旧蕴含着帝尊的无上伟力!
手掌所过之处,崩塌坠落的巨石、飞扬的尘土、破碎的法则碎片,尽数化为最纯净的光点消散,仿佛这只手,便是“存在”的定义者!
“混沌……开天!护!”
墨辰眼神锐利如鹰隼,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掌,他不退反进,将怀中母亲护得更紧,同时将体内那融合了母神之力的新生混沌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手中的混沌开天剑!
他不再是简单地防御,而是选择了……硬撼!
剑身震颤,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混沌原初灰色却又带着点点淡金神曦的剑罡,自剑尖喷薄而出!
剑罡之中,仿佛有微缩的天地在开辟,有阴阳在分化,有混沌在奔流!
这一剑,蕴含了他救母的执念,融合了母亲牺牲奉献的力量,带着挑战父权、打破枷锁的逆天意志!
下一刻。
混沌剑罡,与那遮天蔽日的神帝之手,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那碰撞核心处爆发的、超越了一切感知范畴的能量湮灭效应所吞噬。
所有旁观者,只能看到一幅静止却又充满毁灭动感的画面:
一只纯粹由光明构成、仿佛能覆盖苍穹的巨手,与一道虽然细小、却凝练无比、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混沌剑罡,在破碎的天牢中央,死死地抵在了一起!
两者接触的边界处,空间不再是扭曲,而是呈现出一种彻底的、连虚无都不存在的“空”!
光明与混沌两种截然不同的至高力量,在那里激烈地相互湮灭、对冲、侵蚀!
神帝之手试图净化、抹除那悖逆的混沌。
混沌剑罡则顽强地演化、开辟,试图在那绝对的“光明”定义下,强行开辟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存在”!
僵持!
竟然是短暂的僵持!
赤霄神帝那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惊愕!
他能够感觉到,墨辰这一剑的力量,虽然总量远不如他,但其质……其蕴含的那种融合了神圣与混沌、带着母子连心意志的奇异特质,竟然在一定程度上,抵挡住了他这含怒一掌的法则碾压!
这怎么可能?
云曦那点残存的神力,怎么可能起到如此效果?
这混沌之力,为何如此诡异?
而墨辰,则在这僵持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浑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虎口再次崩裂,鲜血淋漓。
怀中的母亲更是因为力量的过度输出而气息愈发微弱,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仿佛随时会昏迷过去。
但他死死地咬着牙,混沌眼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倾注于这一剑之中!
他不能退!
身后就是母亲!
退了,就是万劫不复!
“冥顽不灵!给朕……碎!”
赤霄神帝短暂的惊愕化为了更加汹涌的怒火!
他不再留手,帝尊领域的威能加持于这一掌之上,那光明巨手的光芒骤然炽盛了数倍,净化与抹除的意志如同海啸般加强!
咔嚓……!
墨辰斩出的混沌剑罡,开始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那融合的力量,终究在绝对的力量层级差距面前,开始显现出不支!
然而,就在这剑罡即将彻底崩碎的刹那,两者力量最极致的碰撞,也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轰!
最终那迟来的、象征着规则层面剧烈冲突的爆炸,终于轰然爆发!
一股无法形容其颜色的能量冲击波,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就在崩塌的天牢残骸,无论是坚硬的镇魂石墙壁,还是残留的禁制符文,亦或是那断裂的无极玄铁锁链……都在这一刻,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汽化、湮灭!
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整个天牢主塔楼,连同其地基,在这股超越了承受极限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彻底地……从神都的地图上,被……抹去了!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出现在了原本天牢所在的位置。
坑洞边缘光滑如镜,残留着混乱的法则乱流与交织的光明、混沌气息。
墨辰抱着母亲,被那爆炸的冲击波狠狠地震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再次喷出大口鲜血,周身混沌领域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而赤霄神帝那光明巨手也消散开来,他周身的光晕一阵剧烈波动,那模糊的身影似乎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虽然并未受伤,但墨辰母子联手,竟然硬生生扛下了他这含怒一击,并将整个天牢彻底摧毁,这结果,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立于深坑边缘的虚空,冰冷的目光穿透弥漫的能量尘埃,死死锁定着那对面勉强稳住身形、依旧紧紧护着母亲的墨辰,杀意……已然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