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无数透明的小蛇在挡风玻璃上蜿蜒爬行。
我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指间的烟草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钻入鼻腔。
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23:47,这趟开往郊区的304路公交车是我今晚的最后一班车。
我叫周望,是一名驾龄二十年的公交车司机,此时我感觉异常疲惫。
\"这鬼天气...\"我忍不住嘟囔着,左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挂在后视镜上的平安符——那是妻子去年在普陀山求来的。
平安符的红绳已经褪色,边缘微微卷起,但我不舍得换掉它。
公交车缓缓驶入空荡的站台,雨水在站台顶棚上敲打出催眠般的节奏。
我习惯性地踩下刹车,机械地按下开门按钮。
冷风裹挟着雨丝灌进车厢,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正准备关门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车门处。
\"等等。\"声音低沉得不像人类能发出的。
我眯起眼睛,看到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快步上了车。
那人全身裹在黑色长风衣里,没打伞却奇怪地没被雨水淋湿。
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男人的鸭舌帽压得极低,在站台惨白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一片阴影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那笑容让我的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两块钱。\"我指了指投币箱,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干涩。
黑衣男子没有投币,也没有移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驾驶座旁边,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古怪气味。
像是陈年的香灰混合着某种草药,又隐约带着一丝...腐肉的味道?
\"请往车厢里面走。\"我提高音量,同时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厢。
末班车很少会有乘客,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但公司规定不能拒载。
车缓缓地启动,车轮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然后逐渐加速,向前平稳地行驶着。
然而,那位黑衣男子却宛如雕塑一般,稳稳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丝毫要坐下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还微微前倾,仿佛在凝视着什么。
我不禁心生疑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黑色风衣的袖口处,露出了一小截手腕。
那截手腕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看起来十分诡异。
\"先生,请你坐下!\"我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内心的恐惧。
我一边说着,右手却悄悄地移向了驾驶座旁边的紧急报警按钮,准备在必要时按下它。
就在我紧张地注视着黑衣男子的时候,公交车驶入了青龙山隧道。
隧道内的灯光昏黄而黯淡,在黑暗中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带。
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在我耳边响起,震得我头痛欲裂。
当耳鸣终于停止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然后,我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想要确认一下黑衣男子是否还在那里。
然而,这一看,却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原本空荡荡的车厢里,此刻竟然坐满了乘客!
第一排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泰迪熊,熊的一只眼睛已经掉了,露出黑漆漆的空洞。
小女孩缓缓转过头,我看到她的半边脸像是被什么重物碾过,血肉模糊地凹陷下去。
中间座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用苍白的手指翻动报纸。
当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男人突然抬起头——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勒痕,舌头肿胀发紫地耷拉在外面。
最后一排的阴影里,一个老妇人正在织毛衣,织针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缓缓抬头,露出没有眼白的漆黑双眼,嘴角咧到耳根:\"周师傅,还记得我吗?\"
我的手指死死抠进方向盘的真皮包裹里,指节发白。
我记起了这个老妇人——是经常坐我车的李阿姨,去年清明节后就没再见过...
\"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呜咽。
我再次看向身旁的黑衣男子,却发现对方的脸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组织,嘴角越裂越大,几乎要延伸到耳根。
\"记得一年前的今天吗,周师傅?\"
黑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刺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活下来了,我们却没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场噩梦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年前的清明节,同样是这样的雨夜,我像往常一样驾驶着 304 路末班车。
当车驶入青龙山隧道时,前方一辆满载钢筋的货车突然违规变道。
我本能地猛打方向盘避让。
然而,公交车在湿滑的路面上失去了控制,侧翻在地,油箱破裂起火,瞬间被熊熊大火吞噬。
十二名乘客当场死亡,而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你们……是那场事故……”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
黑衣男子那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等了整整一年,就为了今晚。”
我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恐惧让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子的身体突然像烟雾一样散开,然后又迅速凝聚,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直直地朝我扑来。
冰冷,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那股寒意从头顶灌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挤进自己的身体,就像把一个人硬塞进一件小两号的衣服里。
\"滚出去!\"
我在意识深处尖叫,但我的嘴唇已经不受控制地蠕动起来,发出的却是黑衣男子的声音:\"现在,该你体验我们的痛苦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视野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眼前真实的隧道,另一半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同样是青龙山隧道,但两侧的路肩上,却零零散散地站着一些人。
他们或蹲或立,面前燃着熊熊的火堆,正在烧着纸钱。
纸灰被过往车辆的气流卷起,如同灰色的雪花一般,在隧道内四处飞舞。
我看到了一个幻象中的自己正驾驶着一年前那辆公交车,而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就如同现在一样,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不!”我在意识的深处绝望地呐喊着,然而,我的声音却如同被禁锢在喉咙里一般,无法发出。
我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的双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自动地转动着方向盘。
我的脚也不由自主地踩下油门,公交车开始加速。
前方的隧道出口处,一辆轿车突然急刹。
在幻象与现实重叠的视野中,我看到那辆轿车变成了一年前那辆违规变道的货车。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猛打方向盘,公交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不要!停下来!\"我在内心绝望地呐喊,但为时已晚。
我清晰地感觉到车辆失去平衡,开始侧翻。
在最后一刻,幻象中的场景与现实完全重合——
我看到了爆炸的火光,听到了乘客们的尖叫声,闻到了汽油和血肉燃烧的刺鼻气味。
最恐怖的是,我感受到了每一个乘客在死亡瞬间的痛苦:小女孩被断裂的座椅钢管刺穿胸膛;西装男人被变形的车架压碎了头颅;李阿姨被困在燃烧的后排座位上,活活烧死...
然后是一片黑暗。
\"滴——滴——\"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将我惊醒。
我猛地坐直身体,发现自己仍在驾驶座上,公交车平稳地行驶在隧道中。
冷汗浸透了我的制服,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我惊恐地环顾四周——车厢里空无一人,黑衣男子也不见了踪影。
只有隧道两侧偶尔飘过的纸灰,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完全幻觉。
当公交车缓缓驶出黑暗的隧道,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仪表盘,却突然发现上面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出自一个孩子之手。
纸条上写着:“我们只是想回家。现在,你替我们记住了回家的路。我们还会再来——直到你真正理解我们的痛苦。”
我把车临时停靠在路边,我的手颤抖着,仿佛那纸条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不敢轻易去触碰。
我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纸条。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纸面的瞬间,纸条突然化为一撮灰烬,从我的指缝间飘散。
与此同时,一股剧痛袭来,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我慌忙撸起袖子,惊恐地发现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一团诡异的阴影,迅速蔓延开来。
这黑色纹路竟然和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滴敲打着车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有些东西比雨水更冰冷,比黑夜更恐怖。
当我再次看向后视镜时,突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车厢后面,静静地坐着十二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正用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公交车的广播自动打开,传出一阵沙沙的杂音,然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周叔叔,又见面咯。\"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踩下油门冲向黑暗的雨夜。
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摆脱这些乘客了——他们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就像那场事故的记忆一样,永远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一片纸灰静静地落下,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日期:2024年4月4日——正是去年那场车祸的发生时间。
纸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泰迪熊,那只完好的玻璃眼珠反射着路灯的光,像是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发痛。
自从那晚的遭遇后,我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每天都在扩散,像蜘蛛网一样爬向心脏位置。
主治医生林玥仪皱着眉头翻看检查报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红绳——与我车上挂着的平安符如出一辙。
\"周师傅,所有检查都显示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林玥仪的声音很轻,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你的瞳孔...对光反应很异常。\"
我看向诊室墙上的镜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瞳孔竟然变成了细长的竖瞳,像猫科动物一样。
更可怕的是,当林玥仪转身去拿病历本时,镜中的\"我\"突然咧嘴一笑——那个笑容与黑衣男子如出一辙。
\"林医生,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我突然问道。
诊室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林玥仪脖子上挂着的玉佛吊坠突然\"啪\"地裂开一道缝。
她的表情凝固了,缓缓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黄铜铃铛:\"从你进门起,这个驱魂铃就在震动。\"
随后林医生将铜铃放回抽屉,脸上挂起职业性的微笑:“你最近先不要工作了,好好休息。”
我请了假,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向公交调度站。
这个时间点,公交调度站里没什么人了,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我快要走到调度站门口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黑暗中闪了出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相机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周师傅,你好。”女子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沉,“我是都市晚报的记者,我叫苏漫。”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
苏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她笑了笑,接着说道:“周师傅,我关注304路公交车事故已经有一年了。”
听到“304路公交车事故”这几个字,我的心头猛地一紧。
苏漫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照片一看,上面正是事故现场的照片。
然而,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上所有遇难者的尸体都保持着坐姿,就好像他们在公交车上的时候一样。
“这些死者家属说,每逢雨夜,他们都能听到公交车到站的声音。”
苏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而且,他们还说,能感觉到那些死者的灵魂就在附近游荡。”
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照片也差点从我的手中滑落。
就在这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照片上的尸体竟然一个个转过头来,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惊恐地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苏漫的相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自动拍摄起来,闪光灯照亮了我惊恐的脸,也照亮了我身后的调度站。
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十二个半透明的人影,它们整整齐齐地站在调度站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他们一直跟着你。\"苏漫的声音变得异常空灵,\"从你手臂上的印记来看...他们正在和你融合。\"
我慌乱地逃离调度站,把苏漫丢在原地。
我躲进常去的小饭馆,老板娘阿芬给我端来热汤。
就在我心跳稍微平复,气息也渐渐平稳后,饭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午夜新闻,突然画面扭曲,变成了雪花噪点。
\"现在播报特别新闻。\"主播的声音变成了小女孩的语调,\"304路末班车将于今晚23:47准时发车...\"
饭馆里的灯光开始频闪,阿芬突然僵在原地——她的眼球诡异地向上翻起,只剩下眼白,嘴里发出男人的声音:\"周师傅...我们给你带了礼物...\"
厨房传来\"咚咚\"的剁肉声,但阿芬明明就站在我面前。
我颤抖着推开厨房门,案板上躺着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内脏摆成了公交车的形状。
鱼头突然转动,咧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电视自动调频到一个不存在的频道,播放着一年前车祸现场的声音:金属扭曲声、哭喊声、火焰爆燃声...
最后是十二个人齐声说:\"最后一站...黄泉路...\"
我疯狂地逃窜回家,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我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插进锁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大口喘气。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突然注意到客厅里的异常——妻子小芸竟然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叠着金元宝。
她面前的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二套叠好的纸衣,每套上面都用朱砂写着名字。
我仔细一看,那些名字竟然都是那十二个死者的!
“你回来啦。”小芸缓缓转过头,我顿时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她的脸上画着如同戏曲演员一般的浓妆,两颊涂着夸张的圆形腮红,看上去就像个纸扎人一样!
“我在给我们的‘乘客’准备新衣服呢。”小芸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
我不由自主地推开卧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十二个真人大小的纸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床边,它们的模样和那十二个死者一模一样!
就在我推开门的瞬间,这十二个纸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用它们画上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同时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惊喜吗?”小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那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声音了,而是十二个人的和声,“我们很喜欢这个新家……”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恐惧,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然后像疯了一样掀翻了茶几。
金元宝在空中四散开来,每一个上面都浮现出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纸人们缓缓站起,关节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向我围拢过来...
雨夜23:30,我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回到304路公交车上。
仪表盘上的电子钟不断在23:47和00:00之间跳动。
后视镜里,十二个座位已经坐满了\"人\"——有纸人,有半透明的鬼魂,还有那晚见过的恐怖形象。
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驾驶座旁,腐烂的手指按在我的手上:\"这次,我们一起去终点站。\"
公交车自动启动,驶向青龙山隧道。
隧道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雾,两侧站满了数不清的人影,他们手中都握着一叠叠燃烧的纸钱。
这些人影都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我。
这些人全都是我熟悉的面孔:林医生、苏记者、阿芬,甚至还有我的妻子小芸……
他们的动作异常僵硬,机械地挥动着手中燃烧的纸钱,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
\"欢迎加入我们。\"黑衣男子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的脸上同样挂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逐渐融化,变成了青灰色的半透明状态。
公交车突然加速,如脱缰野马一般冲出了隧道。
外面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公路,而是一片血红色的空间,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物体存在。
挡风玻璃上浮现出了十三个血手印,紧接着,广播自动打开,播放起了一首欢快的童谣:\"十三个乘客坐公交,一个司机来开车,翻下山呀烧成炭,明年再来十三班……\"
童谣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而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逐渐模糊。
当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员发现 304 路末班车时,它静静地停在车库里,发动机还是温热的。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制服,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纸灰。
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突然自燃,化为灰烬。
灰烬中浮现出十三个名字——包括我的名字“周望”。
当晚 23:47,天空飘着细雨,新的司机小李驾驶着 304 路公交车缓缓驶入雨夜。
车窗外,雨水模糊了视线,道路两旁的路灯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昏暗。
当车辆接近青龙山隧道入口时,小李注意到站台上有一个穿制服的身影。
随着车辆靠近,小李看清了那个穿制服的人,竟然是他的同事,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个同事身旁还围着十二个模糊的人影。
小李疑惑地嘟囔道:“奇怪,这么晚还有这么多乘客?”小李还是按下了开门按钮。
车门缓缓打开,穿制服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让小李毛骨悚然的脸。
他的瞳孔是诡异的竖瞳,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谢谢接班,李师傅。今晚的乘客……有点特别哦。”
小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让那十三个人依次上了车。
最后一个上车的是一个黑衣男子,他的动作很轻。
黑衣男子上车后突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用一种低沉而又阴森的声音说道:“记得系好安全带哦……这次,可没有幸存者了。”
小李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系好的安全带。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安全带的瞬间,公交车突然猛地向前冲去,驶入了青龙山隧道。
隧道内的光线异常昏暗,只有两侧的墙壁上不时闪过微弱的灯光。
突然,隧道两侧的地上亮起了无数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隧道。
小李惊愕地发现,那些火堆旁竟然站满了人,他们正默默地烧着纸钱。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脸竟然全都变成了——周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