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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十一月初,寒风就已经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我缩着脖子站在教室后排,看着讲台上堆成小山的捐赠衣物,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徐梦泽,到你了。\"班主任陈老师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快步走上前,目光在那堆衣物上逡巡。

大部分都是城里人淘汰下来的旧衣服,有些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但对于我们这些山里的穷学生来说,每一件都是宝贝。

\"就剩这些了,你自己挑一件吧。\"陈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歉意。

我知道她是在为不能给我们更好的东西而感到内疚。

我蹲下身,手指在一件件衣物上掠过。

大部分都已经被人挑走了,剩下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

最后,我的手指停在了一件红色的衣服上——那是一件女孩子的连衣裙,布料柔软,颜色鲜艳。

\"这件……\"我犹豫了。

我是个十六岁的男生,穿女装会被人笑话死的。

陈老师看出了我的为难:\"要不……我再去问问其他老师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家里的状况。

父亲残疾,母亲独自一人艰难地拉扯着我和妹妹,每一分钱都显得格外珍贵,能省则省。

我咬咬牙,拿起了那件连衣裙,轻声对陈老师说:“就这件吧,可以给我妹妹穿。”

陈老师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你拿好。”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书包里,那布料触感异常柔软,像是抚摸过无数次的丝绸。

不知为何,我的手指碰到它时,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衣服里轻轻蠕动。

放学回家的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间的小路被暮色笼罩,周围一片静谧,只能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就像是有人在我的颈后吹气一样。

我猛地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山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谁?\"我喊了一声,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无人应答。

我加快脚步,就在转过一个山坳时,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路边的树丛里。

那影子很矮小,像是个孩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我停下脚步,定睛看去,树丛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真奇怪……\"我嘟囔着,继续往家走,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回到家,我把连衣裙给了妹妹小夕。

她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就要试穿。

奇怪的是,那件看起来应该是给七八岁孩子穿的衣服,穿在十岁的小夕身上却出奇地合身,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哥,这衣服好漂亮啊!\"小夕转着圈,红色的裙摆像花朵一样绽放。

母亲从厨房出来,看到小夕身上的新衣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泽,这是学校发的?\"

\"嗯,捐赠的。\"我点点头。

晚上,我睡在阁楼的小床上,楼下传来父亲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我睁开眼,借着月光,我看到那件红色连衣裙不知何时被挂在了我对面的墙上。

它静静地垂在那里,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件连衣裙。

它的轮廓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一个人形的阴影若隐若现地填充在衣服内部,使得裙子呈现出一种被穿着的状态。

可是那里面明明应该是空的!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件连衣裙。

突然,裙摆轻微地摆动了一下,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腿在移动。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谁……谁在那里?\"我的声音因为恐惧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任何回应,那件连衣裙依然静静地挂在墙上,那个人形的阴影也依旧存在。

我鼓起勇气,伸手去摸一摸那件挂在墙上的衣服。

当我的手指触碰到裙子的布料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摸到的并不是空荡荡的衣服内部,而是某种实实在在的东西。

那是一种冰冷、僵硬的触感,却又分明是人的肌肤!

我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连滚带爬地下了阁楼,惊醒了全家人。

\"怎么了?\"父亲拄着拐杖,一脸担忧。

\"衣……衣服……\"我指着阁楼,语无伦次,\"那件衣服里有东西!\"

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然后父亲艰难地爬上阁楼查看。

片刻后他下来,皱着眉头:\"小泽,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衣服好好地挂在墙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但当我再次上去查看时,那件连衣裙确实只是普通地挂在墙上,里面空空如也。

我甚至壮着胆子摸了摸,只有布料的触感,没有任何异常。

\"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勉强说道,但心里清楚那绝不是幻觉……

第二天上学,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教室。

刚坐下,同桌王明阳就凑了过来:\"喂,你昨晚睡得不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告诉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王明阳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你……你也遇到了?\"他压低声音,\"我领到的那套运动服……昨晚我挂起来后,半夜醒来发现它站在我床边,就像……就像有个人穿着它一样。\"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我们会不会是.……见鬼了?\"王明阳声音发抖。

\"别胡说!\"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陈老师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比平时憔悴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同学们,\"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今天我们班王明阳同学请假了,他……他昨晚出了点意外。\"

我愣住了——王明阳明明就坐在我旁边啊!

我转头看向王明阳,却发现他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我明明记得刚才还在和他说话……

\"老师!\"我猛地站起来,\"王明阳他……他刚才还在教室里!\"

陈老师和其他同学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徐梦泽,你是不是不舒服?\"陈老师关切地问,\"王明阳昨晚就住院了,他父母今早刚给我打的电话。\"

我的后背一阵发凉,如果王明阳昨晚就住院了,那刚才和我说话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下课后,我鼓起勇气找到陈老师:\"老师,我能问问王明阳出什么事了吗?\"

陈老师犹豫了一下,把我拉到走廊角落:\"他父母说,昨晚半夜发现他在自己房间里……用剪刀剪自己的手指。他们听到哭声冲进去时,王明阳已经剪掉了两根手指,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还给他们,还给他们……\"

我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王明阳领到的那套运动服……和我那件连衣裙一样有问题!

\"老师,\"我声音发抖,\"那些捐赠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陈老师看起来有些惊讶:\"怎么了?\"

我把我和王明阳遇到的事告诉了她,包括昨晚我看到的那个人影。

出乎意料的是,陈老师没有嘲笑我,反而脸色越来越凝重。

\"其实……\"她压低声音,\"我昨晚也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我领了一条围巾,半夜醒来发现它缠在我的脖子上,紧得我差点窒息……我明明睡前把它放在衣柜里的。\"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那些衣服……\"陈老师深吸一口气,\"是从县里的慈善机构转过来的,据说是一个大城市的好心人捐赠的。我可以去查查具体来源。\"

\"谢谢老师。\"我感激地说,但心里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

小夕开始梦游,半夜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在屋子里转圈,嘴里还哼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儿歌。

王明阳在医院的情况恶化,医生说他有严重的自残倾向。

而我每晚都会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女孩,她总是对我说同一句话:\"找到我们……\"

第五天晚上,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等全家人都睡着后,我蹑手蹑脚地爬起床,从墙上取下那件红色连衣裙。

月光下,它看起来普通极了,就是一件有些旧的童装。

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摸到它时的冰冷触感……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检查这件衣服。

在裙子的内侧标签上,我发现了一个几乎被洗掉的标记,上面写着“阳光福利院”和一个模糊的日期:2013.5.12。

阳光福利院?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更奇怪的是,这件衣服看起来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但布料却异常新,几乎没有磨损的痕迹。

第二天,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陈老师。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阳光福利院……以前县里确实有过这么一个地方,但在2015年一场大火中被烧毁了,据说有几个孩子没能逃出来……\"

我们俩都沉默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们心中形成。

\"老师,我们能去查查这个福利院的资料吗?\"

陈老师点点头:\"县图书馆可能有旧报纸,放学后我带你去。\"

放学后,我和陈老师骑车去了县图书馆。

在管理员疑惑的目光中,我们翻出了2015年的旧报纸合订本。

七月份的报纸上,一则新闻赫然在目:《阳光福利院突发大火,五名儿童不幸遇难》。

报道旁边附着一张照片:烧焦的建筑废墟前,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图片说明写着\"福利院院长余凤英痛失爱子\"。

\"等等,\"我指着照片,\"这里写着'爱子',不是'孩子们'?\"

陈老师皱起眉头:\"奇怪……报道明明说有五名儿童遇难……\"

我们继续翻阅着后面的报道,一则小新闻映入眼帘。

这则新闻提到,火灾发生三天后,法医对遇难儿童进行了详细的鉴定。

鉴定结果显示,五名遇难儿童中有四人在火灾前就已经死亡,死因是“长期营养不良和虐待”。

“天啊……”陈老师看到这里,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报纸的角落里还有一则更小的新闻,标题是《福利院院长余凤英失踪,警方怀疑其与儿童死亡有关》。

“老师,”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那些捐赠的衣服……会不会是……”

陈老师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你是说……那些孩子……他们的怨灵附在了衣服上?”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被这个想法吓坏了。

突然,陈老师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

随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等她挂断电话,我急忙问道。

\"是医院打来的……王明阳他……他刚才用输液管勒死了自己。\"陈老师的声音发抖,\"护士说,他死前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们找到你了'。\"

我们沉默地走出图书馆,夕阳如血,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我们准备骑车离开时,我突然注意到图书馆外墙上的公告栏里贴着一张海报:\"'爱心妈妈'余女士捐赠仪式将于本周日在县礼堂举行\"。

海报上的照片虽然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和十年前报纸上那个福利院院长一模一样!

\"老师!\"我抓住陈老师的胳膊,指着海报,\"是她!余凤英!她还活着,而且还在……还在捐赠衣物!\"

陈老师倒吸一口冷气:\"天啊……她一定是用这种方式……继续害人……\"

我们决定立刻报警,并迅速骑车赶往派出所。

但是民警听完后,脸上却露出了一副怀疑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啊?余女士可是我们县有名的慈善家,这些年来她捐赠了无数的衣物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但那些衣服有问题!\"我急得直跺脚,\"已经有人因此死了!\"

民警摇了摇头:“王明阳同学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但那明显是他自己的心理健康问题导致的。至于你们说的什么‘闹鬼’……”

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样吧,我会派人去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先回家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离开派出所后,我和陈老师都感到无比的沮丧。

我茫然地看着陈老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陈老师咬了咬嘴唇:\"周日……县礼堂……我们得去看看。如果真是她,我们得想办法阻止她。\"

回到家,我发现小夕的状态更糟了。

她坐在角落里,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眼神空洞地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小夕?\"我轻声叫她。

她缓缓转过头,但那双眼睛……那不是小夕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属于十岁孩子的怨毒和仇恨。

\"找……到……你……了……\"小夕的嘴一张一合,但发出的却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

我惊恐地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母亲闻声赶来,看到小夕的样子也吓坏了。

\"小夕!你怎么了?\"母亲抱住她,但小夕突然力大无穷地挣脱开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道:\"她来了!她要我们全都死!\"

说完这句话,小夕突然瘫软在地,昏迷不醒。

我和母亲手忙脚乱地把她抱到床上,父亲赶紧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

医生来后检查了半天,只说小夕是\"受了惊吓\",开了些安神的药就走了。

但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惊吓……那件连衣裙里的东西,正在占据小夕的身体。

夜深人静时,那件红色连衣裙依然挂在墙上,我鼓起勇气,再次伸手触碰它……

这一次,那冰冷的触感更明显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衣服下面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但我强迫自己不要缩回手。

\"你是谁?\"我颤抖着问道,\"你想要什么?\"

没有回答,但连衣裙的袖口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手臂蔓延到全身,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系列破碎的画面:

一个黑暗的地下室……几个瘦弱的孩子被锁链拴在墙上……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拿着针管走向他们……尖叫声……然后是火光,浓烟……

最后,我看到一张小女孩的脸,她大概七八岁,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帮……我们……\"我终于听清了,\"她……还在……杀人……\"

画面突然消失了,我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全身被冷汗湿透。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衣物是那些死去孩子的\"囚笼\",是余凤英用某种邪恶的方法,将那些无辜孩子的灵魂困在这些衣物之中,然后以“捐赠”的名义将这些被诅咒的衣物散布出去,寻找新的受害者……

第二天就是周日,县礼堂的捐赠仪式。

我和陈老师提前一个小时就抵达了现场,悄悄地躲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礼堂里堆满了打包好的衣物,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整理。

上午十点整,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缓缓走上了讲台。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余凤英,曾经的阳光福利院院长,杀害那些孩子的凶手!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们的爱心捐赠活动,”她的声音温柔而和蔼,脸上还挂着一副慈祥的微笑,“这些衣物将会被送到山区的贫困儿童手中,为他们带去一丝温暖和关怀……”

看着她那张伪装善良的脸,我感到一阵恶心。

陈老师紧紧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冷静。

演讲结束后,余凤英开始亲自分发一些小礼物给到场的小朋友。

我注意到,她特别关注那些穿着她捐赠衣物的孩子,总是用手长时间地抚摸他们的头,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表情。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陈老师低声说,\"但不能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陈老师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来自母亲的短信。

短信内容简短而急迫:“你好陈老师,请告诉徐梦泽,小夕情况恶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速回。”

我的心头猛地一紧,然后迅速给母亲回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会尽快赶回去。

然后转向陈老师:\"我们得想办法揭穿她。\"

“我去找县里的记者,”陈老师说道,“你先回家,小心那件衣服。”

我回到家后,就看到小夕躺在床上,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那件红色连衣裙紧紧地裹在她身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哥……”小夕看到我回来,用微弱的声音呼唤着我,“有个姐姐……在我脑子里……她说她很痛……”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体温低得吓人。

“别怕,小夕,哥在这儿。”我安慰道,同时试图脱下那件连衣裙。

当我轻轻拉扯连衣裙时,它像是长在了小夕的皮肤上一样,每一次拉扯都会引起小夕痛苦的尖叫。

\"别碰它!\"母亲惊恐地拉住我,\"那衣服……那衣服在吸血!\"

我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连衣裙的领口和袖口处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而小夕的手臂上,有几个细小的针孔……

难道说……余凤英不仅在衣物里困住了怨灵,还在布料里藏了某种装置,可以慢慢吸取穿着者的血液!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衣服看起来总是那么新,因为它们一直在\"更新\"自己!

\"妈,去找把剪刀来!\"我喊道,\"快!\"

母亲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我继续尝试脱下那件该死的裙子。

突然,小夕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扩张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她……来……了……\"小夕的声音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童声。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窗户上结了一层霜。

我感到背后一阵刺骨的寒意,缓缓转过头……

一个半透明的小女孩站在房间角落里,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脸色惨白,眼睛里流着血泪。

她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

我浑身发抖,但强迫自己看向她的嘴型:\"救……救……我们……\"

母亲拿着剪刀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尖叫一声瘫坐在地。

我一把抓过剪刀,对准小夕身上的连衣裙剪了下去。

当剪刀碰到布料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许多孩子的哭声混杂在一起。

小夕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那件连衣裙像活物一样扭动着,布料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咬牙用力,剪刀终于剪开了第一道口子。

一股暗红色的液体从切口处涌出,不是血,但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小夕的抽搐更加剧烈,眼睛翻白,嘴里吐出白沫。

\"坚持住,小夕!\"我大喊着,继续剪开裙子。

每剪一刀,那个幽灵小女孩的身影就清晰一分,而房间里的尖叫声也更响一分。

终于,整件连衣裙被我从小夕身上剥了下来。

它落在地上,像一条垂死的蛇一样扭动了几下,然后静止不动了。

小夕瘫软在床上,呼吸微弱但平稳。

那个幽灵小女孩走到我的面前,血泪从她那空洞的眼眶中不断滑落。

她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向县礼堂的方向。

“阻止……她……”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否则……更多……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与此同时,她的身影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了。

房间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只剩下地上那件诡异的红色连衣裙,和惊魂未定的我们三人。

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捐赠仪式应该已经结束,那些被诅咒的衣物可能已经被分发出去……

“妈,照顾好小夕!”我抓起那件红色连衣裙塞进背包,\"我得去找陈老师!\"

我骑车飞奔到学校,但陈老师不在办公室。

另一个老师告诉我,陈老师去县礼堂后就再没回来。

我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我立刻调转车头赶往县礼堂,但活动已经结束,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场地。

\"请问看到一个女老师吗?大概这么高,戴眼镜……\"我向一个工作人员描述陈老师的样子。

\"哦,你说陈老师啊,\"那人点点头,\"余女士邀请她去后面的仓库帮忙整理剩下的衣物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我找到了礼堂后面的一个小仓库。

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光,但传出一阵阵奇怪的……缝纫机的声音?

我悄悄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陈老师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眼无神,嘴角流着口水,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她身上穿着一件我从没见过的黑色礼服,那衣服的领口和袖口伸出无数细小的针管,刺入她的皮肤……

而余凤英背对着门,正坐在一台老式缝纫机前工作。

缝纫机上不是普通的布料,而是一张……人皮?

最恐怖的是,仓库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儿童服装,每一件都鼓鼓囊囊的,像是里面填充着什么……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

我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正准备悄悄退出去报警,却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一个空罐子。

\"咔嗒\"一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缝纫机的声音停下了,余凤英缓缓转过头,那张曾经在报纸上看到的慈祥面孔,此刻扭曲成一个狰狞的笑容。

\"啊,又来了一个小客人……\"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正好,我还缺一件男孩子的衣服……\"

余凤英缓缓站起身,缝纫针在她手中闪烁着寒光。

仓库里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墙上那些鼓胀的衣物开始微微蠕动,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孩子在里面挣扎。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甜腻得像是融化的糖浆,脚步却像猫一样轻巧地向我靠近,\"每个孩子都是特别的……他们的纯真,他们的生命力……是最完美的保养品。\"

我的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眼角瞥见陈老师微微动了动手指,似乎正在恢复意识。

\"你……你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我声音嘶哑,手悄悄摸向背包里的那件红色连衣裙。

余凤英的笑容扩大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我给了他们一个家,一份‘母爱’……”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可是,我自己的孩子死了……”

话音未落,她的神情瞬间又激荡起来,声音突然高亢,充满了一种癫狂的兴奋:“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更多的‘孩子’!”

说着,她举起手中的针管,里面晃动着暗红色的液体,\"他们可以给我永恒的青春。\"

墙上挂着的一件黄色雨衣突然鼓了起来,显现出一个孩子的轮廓,我能清晰地看到孩子惊恐的表情和张开的嘴巴,似乎正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余凤英头也不回地反手一针扎过去,那雨衣立刻瘪了下去,像被放了气的气球。

“看到了吗?”余凤英痴迷地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脸颊,喃喃自语道,“五十三岁的皮肤,比许多三十岁的女人还要好……每件衣服都是一个储存器,保存着最纯净的生命精华……”

陈老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身上的黑色礼服像活物一样收紧,针管更深地刺入她的皮肤。

余凤英愉悦地看着这一幕:\"你的老师很有天赋,她的血质纯净度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好的……足够我做三件新衣服了。\"

我趁机猛地从背包里掏出那件红色连衣裙,它在我手中像垂死的蛇一样扭动。

\"把它给我!\"余凤英的表情瞬间变了,尖叫着扑过来。

我闪身躲开,连衣裙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突然从我手中飞向陈老师,像一张网一样罩在那件黑色礼服上。

两件衣物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像是无数孩子同时在哭喊。

陈老师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黑色。

她的嘴张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一个混合了多个孩子声音的语调从她喉咙里发出:

\"妈—妈—我—们—回—来—了—\"

仓库里所有的衣物同时鼓胀起来,布料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无数只苍白的小手从衣服里伸出,在空中抓挠。

温度骤降到冰点,墙壁上结出厚厚的霜花。

余凤英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不……不可能!你们都被我封住了!\"

她转身想逃,但地上那卷人皮突然展开,像活物一样缠住了她的脚踝。

墙上的一件件衣物脱落下来,像一群饥饿的食人鱼般向她飘去。

\"滚开!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余凤英挥舞着针管乱刺,但越来越多的衣物包裹住她。

一件小小的蓝色背带裤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脖子,越收越紧。

一双红色小皮鞋套上了她的手,强迫她用自己的手去掐住自己的喉咙。

最恐怖的是一件婴儿连体衣,它蠕动着钻进了她的嘴里,她的喉咙被压迫得发出一阵沉闷的“呜呜”声。

陈老师——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那些孩子们——缓缓地站起身来,黑色礼服和红色连衣裙在她身上融合成一种诡异的暗紫色。

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声音里混合了至少十几个孩子的声线:“你总是说……好孩子要分享……”

她——他们——用那怪异的声音说道,同时抬起手,指向了被衣物淹没的余凤英:\"现在……轮到妈妈分享了……\"

余凤英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怕的、湿润的撕裂声。

她的皮肤像一件过大的衣服一样从身体上滑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组织。

但几乎没有血流出来——那些蠕动的衣物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每一滴液体。

最恐怖的是,余凤英还活着。

她失去眼皮的眼睛疯狂转动,失去嘴唇的牙齿不断开合,像一条被剥了皮的鱼一样在地上扭动。

那些吸饱了鲜血的衣物开始重新组合,渐渐形成一件成人尺寸的……人皮外套。

陈老师突然瘫软在地,两件诡异的衣物从她身上脱落。

仓库里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台老缝纫机不知何时又开始了工作,\"咔嗒咔嗒\"地自动缝合着那件新完成的\"衣服\"。

我颤抖着爬过去查看陈老师的情况。

她呼吸微弱但平稳,身上的针孔奇迹般地消失了。

墙角处,余凤英的……遗骸静静地挂在一个衣架上,那件\"人皮外套\"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结……结束了?\"我喃喃自语。

突然,那件红色连衣裙无风而起,轻轻飘到我面前。

它现在变得崭新,鲜红得像刚染上的鲜血。

一个半透明的小女孩身影出现在衣服旁边,这次她的表情平静了许多。

\"谢……谢……\"她轻声说,然后指向仓库深处的一个旧木箱。

我鼓起勇气打开箱子,里面堆满了发黄的档案袋。

每个袋子上都写着一个孩子的名字和日期——都是阳光福利院的孤儿。

在最底下,我发现了一本皮面日记,扉页上写着\"余凤英的完美育儿记录\"。

随手翻开一页,上面的内容让我胃部痉挛:

\"2009 年3月12日,今天给小雪试了新配方。她的尖叫声比小梅动听多了。抽取600ml后皮肤明显紧致,但效果只持续了三天。下次尝试缓慢抽取,也许能延长保鲜期……\"

我猛地合上日记,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本恶魔的日记记载了二十多年来数十个孩子的痛苦与死亡。

\"我们会……处理……\"小女孩的幽灵轻声说,指了指那台仍在工作的缝纫机,\"你……救老师……走……\"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不醒的陈老师朝着门口挪去。

回头最后一眼,我看到那些幽灵孩子们正围在余凤英的“作品”旁,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缝纫机里。

随着每一个灵魂的进入,缝纫机的工作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针头的移动……

三天后,陈老师在医院里苏醒过来,但她对仓库里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

警方在对县礼堂进行搜查时,发现了一个隐藏多年的“制作室”。

这个“制作室”里的证据足以证明余凤英至少谋杀了二十七名儿童。

奇怪的是,警方始终没有找到余凤英本人的踪迹。

除了仓库里那台老式缝纫机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布偶。

这个布偶的皮肤质感异常真实,眼睛还会随着观察者的移动而转动。

至于那件红色连衣裙,它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某一天我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山路上,雨水模糊了视线。

转过一个弯,我突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是小夕,她背对着我站在雨中,身上穿着一件我从没见过的……鲜红色雨衣。

\"小夕?你怎么在这里?\"我喊道。

她缓缓转过身,雨衣的兜帽下,是一张惨白的小脸,嘴角慢慢咧开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哥哥……我的新衣服……漂亮吗?\"

雨衣下摆滴落的,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我惊恐地发现,那不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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