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原本云淡风轻的高空,突然被一股超越时空的意志强行撕开了一道裂缝。
一道虚幻的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这身影高冠博带,衣袍样式古老得无法辨识,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如同倒映着万古星辰,蕴含着无尽沧桑与洞悉一切法则的冷漠威严。
“这是……圣人法相!”
齐当心大吃一惊。
没想到萧夜凝结金丹居然直接引动圣人法相降临。
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圣人法相,更像是儒家气运化身。
那道身影目光扫过萧夜头顶那颗黑白二色金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儒非儒,道非道,外道邪法,根基驳杂,悖逆天地常理。”
宏大、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萧夜神魂最深处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钧巨锤,狠狠砸在他的道心之上,企图撼动他的意志根基。
“汝道不纯,根基已污,速速散功,斩断此歧路邪途,重返正朔,尚可保全神魂,留待来世重修……否则……丹毁……道消……”
“圣人”之音,带着言出法随、不容置疑的恐怖力量!
那声音蕴含着大道规则的审判之力,直指萧夜儒道同修这一“异端”的核心!
其威力远超寻常的心魔幻象。
这是天地法则对“异数”的本能排斥具象化,是道劫的最高形态之一!
噗!
萧夜身躯剧震,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心头精血。
鲜血溅落在身前冰冷的岩石上,瞬间被狂风吹散,留下刺目的殷红。
头顶之上,那颗金丹内的能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仿佛随时要爆掉,连太极图都无法压制。
“散功?重修?”
剧烈的痛苦反而让萧夜的意志在刹那间燃烧到极致。
他强忍着神魂欲裂的剧痛,豁然抬头,直勾勾盯着那道俯视一切的“圣人”虚影。
那不是疑问,而是带着无尽桀骜与冰冷的嘲讽!
他一生的挣扎、抉择、苦修,岂容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定则化身”一言否定?
“我萧夜的道……岂容他人置喙?”
这并非狂啸,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铮铮宣告!
一股不屈不挠、欲与天争锋的磅礴意志轰然爆发,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终于咆哮!
随着这道意志的爆发,古老太极图,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它那原本顺应能量流转方向、平衡吸纳炼化灵力和正气的旋转,骤然……停滞!
紧接着,在亿万分之一刹那间,开始了完全违背常理、足以撕裂虚空的……逆向旋转!
轰隆隆——!
天地为之一变。
正转是生,是包容,是转化万物。
此刻逆转,便是灭!是毁灭!是混沌重开!
狂暴的黑白二气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和与平衡,化作了两柄疯狂撕扯、互相切割的灭世磨盘!
砰!
刚刚成型的金丹轰然爆碎。
“不!”
齐当心三人不明所以,眼见金丹碎裂,当即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下一刻,让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金丹碎裂之后,能量并未消散,而是在混沌太极图的牵引下,开始重新凝聚。
原来毁灭的尽头,是新生。
很快,一枚崭新的金丹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金丹之上隐隐呈现阴阳双鱼轮廓。
更为玄奥的是,在那阴阳双鱼的轮廓线条之上,密密麻麻地烙印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古老符文。
这枚金丹,非金非玉,非道非儒,却又同时承载着道之玄奥与儒之正大!
它以自身为锚点,硬生生稳住了被逆乱太极撕扯得濒临爆炸的狂暴元力!
“定!”
萧夜的神魂化作洪钟巨吼!所有意志,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这枚新生的异种金丹之上!
嗡——!
混沌金丹猛地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稳固、包容万象又锋锐无匹的气息。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曙光,骤然扩散开来!
那悬浮于虚空,正冷漠注视着下方的“圣人”虚影,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
这惊愕尚未完全成型——
咔嚓!
一声清脆无比的碎裂声,并非来自金丹,而是来自某种更高层次的、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规则枷锁!
随着这声破碎响起,那威严浩荡、代表着万古定则的“圣人”虚影,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便无声无息地崩解、消散!
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一刻,萧夜体内,再无束缚!
这一刻,翠玄峰顶,万籁俱寂!
很快,那通天彻地的灵力光柱与浩然气柱早已消散无踪。
天地复归清明,盘坐于峰顶的萧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眸开阖间,竟似有混沌初开、阴阳轮转的异象一闪而逝!
眼瞳深处,左眼似有玄奥咒文沉浮,右眼似有圣贤篆字流转!
金丹已成!
只不过,此丹非彼丹!
萧夜神色平静,缓缓抬起右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他随意朝着身前虚空一点。
嗡!
指尖所向,一缕混沌色泽的元力透体而出。
这元力离体之后并未消散,竟在瞬息之间扭曲、拉伸、凝聚!
前一刻,它还是一片流转着晦涩道纹的混沌色玉符虚影,散发出镇封空间的波动;
下一刻,玉符虚影崩散,元力重组,竟化作一个由纯粹金光构筑、边缘清晰无比的古老篆字——“镇”!
此字一出,一股宏大正直、万邪辟易的堂堂正气轰然降临,足以冻结神魂!
符箓之道?言出法随?
在他这一指所化的混沌元力面前,界限已然模糊。
萧夜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弧度,那弧度中,是勘破枷锁后的通达,是掌握自身道路的自信。
更是对那所谓“万古定则”的无言嘲弄。
玄翠峰顶,罡风再起。
却再也无法撼动那道身影分毫。
萧夜立于万仞孤峰之上,衣袂猎猎,身后是翻涌云海,身前是朗朗乾坤。
一颗前所未有之金丹,赫然成型。
齐当心三人相视一笑,心中畅快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