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表演着痛苦,他拍着头,趷蹴在地上。
看着苏淮这样痛苦,田玉枝的母性泛滥,一把搂住了苏淮的脑袋。
苏淮也就演了一分多钟,然后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对田玉枝说道:“玉枝,还好你莫嫁给俄,要不然俄太对不起你咧。”
“苏淮,俄不这样想。俄要是能嫁给你,俄会很知足。”
“好咧,不说这些个。你找俄要这野鸡,是准务日哄你婆家人吧。你准备咋日哄你男人?”
“俄……俄后个把鸡杀咧,放出来血留着用。”田玉枝很不愿意说。但这是苏淮相问,她又不得不说。
“那血不就结成了块儿,你可咋用么。”想要答案呼之欲出,苏淮反而颇为紧张。
“俄用筷子不停地搅,这血就不成块嘞。苏淮,俄走咧。”也许是因为讲出了骗人的手段,田玉枝感觉很不好意思,提出了告辞。
“原来是这。快回吧,天怪冷的。”苏淮点了点头。
田玉枝扭头就走,显然是狠下了心,要割断这段孽缘。
苏淮突然又想起什么,他紧走两步,追上了田玉枝。田玉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地停下身来,回头看。
果然是苏淮追来了,田玉枝好不容易硬下来的心肠,一下子又化成了水。
苏淮到了跟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卷东西,塞进了田玉枝的手里,“玉枝,这是俄给你的压腰钱,到了婆家别受委屈。”
苏淮说完这话,快步离开了田家。
田玉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手攥着钱,一手拎着鸡,望着苏淮远去的方向。
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淮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田玉枝的方法,他不停地咂么着嘴。
原来方法就这么简单,真是不点不透,一点就透。
看来田玉枝的娘和婶子,必然有一个日哄了他的男人,也许两个都是。
你还别说,田玉枝和四和尚长得很不像,和狗娃相像的也不是太多。
要是田玉枝长得跟四和尚一样,哪怕她再主动,自己当初也动不了春心。
————
苏淮回到家,屋里的灯还在亮着。苏淮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些愧疚。自己娶了这么好的婆姨,咋又和田玉枝搅在了一起。
算了,不去想她。回家,搂着亲亲小媳妇睡觉。
苏淮用手推门,发现里面拴得很牢。只得轻拍屋门,“小蕊开门,我回来了。”
听到屋里一声高兴地呼声,屋门很快被打开了,苏淮被一双温暖的手拉进屋。
张蕊一边给苏淮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柔声问候着:“累坏了吧,晚饭吃了没?我照着你教的方法,烤了两个大鸡腿留给你。你要不要喝两杯暖暖身子?”
苏淮用手捋了捋妻子额头上的乱发,柔声道:“好,你先准备一下,咱们俩喝两杯。不过我先去木工坊那边洗洗,身上太脏。”
“灶上是烧好的热水,你挑过去就行。”显然张蕊给准备好了一切。
苏淮这边的动静不小,隔壁的吴霞和孙福兴听到了动静,两个人关心李仁,都披上衣裳来到了苏家。
敲门进屋,看到苏淮正惬意地抿着小酒,啃着鸡腿。
“苏淮,你小子真是好命。看你过的这小日子,真羡慕死我了。”孙福兴不停地咂么着嘴。
虽然他已经吃过了晚饭,可那已经是三四个小时前的事情,肚子里早就空了。
“小蕊,拿些花生出来,摘条熏腿,薄薄地切成片。我和老孙喝两杯。”苏淮很是善解人意。
“不了不了,我们就是过来问问情况。”孙福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拉倒吧。过来陪我喝两杯,今天真是累坏我了。李仁特么的就是一个棒棰,什么都不会干,全指着我一个人儿。”苏淮虽是埋怨,但也把李仁的情况透给了大家。
孙福兴和吴霞一听就来了精神,在炕沿上坐下,让苏淮仔细说说情况。
很快张蕊准备好了下酒的菜,苏淮和孙福兴一边喝着,一边讲着详情。
孙、吴、张三个人终于放下心来。
“也就是你小子有这面子。要不然李仁还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孙福兴一口闷下了一杯酒。
“事情到了这一步,啥都别说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李仁能回来过年。”
“那就好,我可算是放心了。”吴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庆幸。
……
————
苏淮和孙福兴在屋里头喝小酒的时候,村头西沟畔,林卫红又一个人坐在沟边的石头上,排解着自己的孤独、寂寞、冷。
自从自己和全体知青分开另过之后,虽然大家对自己很是冷淡,但还没有闹到不搭理自己的地步。尤其是那四个新来的知青,看到自己之后,都会很主动地打招呼。老知青们也时不时会和自己说上一句半句。
可是自从自己举报了李仁之后,全知青点的人都不搭理自己了。就是自己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也一个个别过脸去,装作没有听见。
事情怎么会这样?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钱多华的腿是他自己弄断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李仁不该被举报吗?他那可是私藏禁书,藏的还是苏修的书。他这种人就该被抓……
林卫红坐在沟畔反思着,最后得到的结果,自己做的全都对,满院的知青都误解了自己。
一时悲由心生,林卫红哭出了声。
这时,一道手电光照到了林卫红的身上,同时,一声低喝声也传到了林卫红的耳朵里,“谁在那达?!”
林卫红顿时一点哭意全无,回头看了看,结果暗黄的光照在脸上,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我,林卫红。”林卫红只好自报姓名。
“原来是林知青,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在这达?谁委屈你咧?”一声关怀传了过来。
林卫红听出来这声音是王志国,在李仁一事上最支持自己的那个纯朴民兵队长。
听到这声关心,林卫红不由地又想抹眼泪。真没有想到,最关心自己的,居然是一个不识几个大家的农民。他也是目前最懂自己的人……
思及于此,林卫红又是悲从心起,抽抽达达地又哭了起来。
王志国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地麻了爪。自己就只是问了两句,林知青咋又哭了么。这可咋办么。
王志国扎煞着两只大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这样,两个人远远地相对而立,一个在沟下哭哭啼啼,一个站在沟上手足无措。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也许会生出温馨的念头。
————
过了许久,林卫红才把悲伤止住,她抹了抹眼泪,抬腿想回去。但是她发现两条腿已经冻麻了,一时使不上劲儿。
抬头再看,发现王志国还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