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宁的了解,当然苏淮要比苏洛多得多。苏淮知道这个女人太会装,不到一定的时刻,她是不会表露出来她的贪婪。
无奈的苏淮,只好沉默地喝着酒。
而喝了酒的苏洛,很是兴奋,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和张宁的种种过往。
“小洛,天不早了。你既然没有什么事了,还是洗洗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苏淮只能这样来打断突然话唠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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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堂屋,孙氏还在等着大儿子。
“大淮,劝好你弟弟了?”
“没有。”
“那可不行,不能总让小洛这么着,回头耽误上班儿。我去再劝劝他。”孙氏担心儿子,起身就要出门。
“妈。他不难受了。他现在挺好。”
“你劝好了?那你刚才咋跟我说没劝好。”
“是小洛在心里原谅了那个张宁,他认为张宁生活很不容易。他想好了,还要继续和张宁处下去。看样子,他是非张宁不娶了。”苏淮无力地回答着母亲的问话。
“啊?这样可不行。你等着,我现在就找小洛好好说道说道。”
“算了吧妈。你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鬼迷了心窍。咱们还是慢慢来吧。”
“怎么能慢慢来呢?万一两个人要是做点啥事出来,不娶也得娶了。我可不想要那样人家出来的儿媳妇。”
“妈。现在小洛陷了进去,咱们说什么都没有。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你就别说小洛了,说不定咱越说,他还越跟咱较劲。搞不好他找单位要房子搬出去住。那样咱就更管不了喽,还不如把他天天留在身边。”
听了大儿子的话,孙氏硬忍住了心中的火气,没有走出屋门。她犹豫再三,对苏淮说道:“大淮,你可得管好你弟弟。”
“放心吧妈。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屋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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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雪下,纷纷扬扬乱人心。
张蕊明显能感觉到肚子越来越硬,她也感觉自己的好像肠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她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于是她就和婆婆说起了这些。
孙氏一听就咧开了嘴,“傻丫头,快生了。多了十天半个月,少了三四天的事儿。”
“哦。”张蕊只要搞清楚不是自己生病了,不是孩子出事了,她就什么都不再放在心上。
张蕊可以不放在心上,孙氏不行呀。她把儿子叫到一旁,叮嘱着儿子该注意些什么。叮嘱完之后,她又回屋把准备好的东西,又一一验看了一遍。
苏淮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但他比前世里还要紧张。前世里两个儿子都没有活成,他不想同样的事情此生再发生,所以他更加小心,更加害怕。
夜里听到张蕊发出呻吟声,他就赶紧起床,收拾着东西要送张蕊去医院。
“苏淮,过两天再去吧。咱妈说了,还没到生的时候。”
“要我看,还是赶紧去吧。咱家又不是没这个条件,不在乎多花几个钱。”
“那也要等天亮了之后,跟咱妈商量一下再说吧。这大晚上的,我可不想出门儿。我怕黑。”
张蕊强忍着肚子传来的不舒服,还在耐心劝着自己的丈夫。很是不容易。
自打张蕊痛醒了之后,苏淮再也没有入睡,他就睁着眼,搂着媳妇,回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苏淮就急不可耐地去找自己的母亲。
孙氏也是耐心地劝说着苏淮,苏淮急得在院里乱跺脚。此时院门传来了敲门声。
苏淮开门,来的人正是自己的岳父、岳母。
“姆妈,阿爸,你们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来封电报,我好去接你们。”
“我算着日子,小蕊差不多快生了。这一放假,就赶紧要过来。你阿爸自己在家没法活,也就硬跟着过来了。”薛诗锦说到这里,还扭头给了丈夫一个白眼,“你说你来干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就只会添乱。”
“姆妈,外面天冷,咱们赶紧进屋说话。我正要带小蕊去医院呢。”
“要生了?!”薛诗锦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她是女人,她生过孩子,她也很疼爱自己的孩子。所以自己的女儿要生产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妈说还要过上几天。可是我不放心,想现在就让小蕊住医院里去。”
“我先去看看囡囡,什么事回头再说。”
……
岳母都赶来了,再加上有自己的母亲,什么事都用不着苏淮插手。于是,他被迫搬到了书房里住。
张绍贤看过女儿之后,也是无事可做,于是他也在书房里住下,和苏淮做个伴儿。
晚上做了两个菜,翁婿二人在书房里小酌。
苏淮正要端酒杯往嘴里送,就隐隐听到张蕊又呼自己的肚子痛。他的手不由一抖,酒洒出不少。
张绍贤笑了笑,对苏淮说道:“小苏,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个稳重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有心慌意乱的时候。”
“阿爸,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是能替囡囡痛?还是能替她生孩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守护着她们,关键的时候给她们一个安全感。你的心还需要再稳稳。”张绍贤一边饮着酒,一边说教着小女婿。
“阿爸,阿姐是不是又处对象了?她现在怎么样?”苏淮听了岳父的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转移着话题,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蛮好。你也蛮好。小茉说了,还是你教会她如何做选择的。要不然她可能又要上当。”
“这么说来,阿姐选了那一个见她就害羞的?叫什么名字?你们见过了没有?”
“叫申胥,什么狗屁名字,一点文化都没有。”张绍贤提起大女儿的对象,显然有些小意见。
“看样子您是见过喽?这名字是不怎么样,申胥,怎么听着跟‘肾虚’一个音儿。别回头他那方面不太行。”
被小女婿这么一说,张绍贤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出了眼泪,他指了指苏淮,笑骂道:“你呀你,也是个没文化的。也不知道你怎么扯到的‘肾虚’。你好好读读你的书吧你,一天到晚不学无术。”
“我怎么不学无术了。胥者,縃也。《诗·公刘》中有‘笃公刘,于胥斯原’,作观察讲。《周礼·地官》中有‘以起军旅,以作田役,以比追胥,以令贡赋。’有侦缉意。《管子·大匡》中有‘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也。’有等待意……”
苏淮已经有了些酒意,再加上无赖闲聊,就开始和岳父拽起文来。
张绍贤越听越心惊,他知道这个女婿往往于平淡处,常做惊人语。没想到今日一听,原来女婿腹内藏锦绣。
于是爷俩就一个“胥”字,做起了学问,讨论了起来。
转眼一瓶酒见了底儿,张绍贤仍意犹未尽,要苏淮去再拿酒来。
苏淮刚要出门,就听到母亲在院里大声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