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疏月。”傅景然的声音很是柔和。
“景然,星晚她……她怎么样了?我听明澈说,她醒了?”电话那头,传来林疏月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的声音。
“嗯,醒了。”
“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看她!”
“别!”
傅景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别乱跑。”
“可是……”
“听话。”
傅景然耐着性子,哄道,“星晚她……情况有点复杂。
她现在,谁都不认识,情绪也不稳定。
你来了,我怕会刺激到她。”
“失忆了?”林疏疏月的声音,瞬间,就变了调。
“嗯。”
傅景然不想让她担心,便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是暂时的。
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又安抚了林疏月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心里,却是一片沉重。
另一边,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顾承烨一夜没睡。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房间里,烟雾缭绕。
地上,扔了一地的烟头。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上面,是那份长达上百页的关于沈星晚的报告。
他看了一整夜。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这五年里,他的星晚,是这么过的。
她带着孩子,去了很多地方。
巴黎,罗马,普罗旺斯……
她学会了画画,学会了潜水,学会了品酒……
她活得,那么精彩,那么自由。
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开心。
可她的医疗报告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重度抑郁,长期失眠,神经衰弱。
她的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顾承烨的心,狠狠地揪住,拧成了一团。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慕晴的电话。
“我需要,慕渊关于‘焚心’神经毒素变体的,所有研究资料。”他的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可以。”
慕晴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贺家的全部资料。”
慕晴说,“包括,贺三,那个被你大哥抓住的叛徒。”
“好。”顾承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了任默的号码。
任默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躺在私人海岛的沙滩上,左手美女,右手香槟,很是惬意。
看到来电显示上那三个字,他差点把手机扔进海里。
“哟,顾总?真是稀奇啊。”
任默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大清早的,就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难道是……想我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任默以为信号断了。
“我需要你帮忙。”
顾承烨的声音传来,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任默愣了一下,随即坐直了身体,挥手让身边的美女走开。
“帮忙?”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顾承烨,你是不是在深海里泡太久,脑子进水了?我们是死对头,你忘了?”
“一个亿。”顾承烨没有跟他废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够?”
“咳咳,”
任默清了清嗓子,语气瞬间变得正经了起来,“顾大总裁真是好大的手笔。
说吧,什么事能值这个价?
我先听听,看我这条小命够不够硬。”
“查贺三。”
顾承烨言简意赅,“我要知道,他跟‘永生俱乐部’,到底是什么关系。”
“永生俱乐部?”
任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顾承烨,你他妈是疯了还是傻了?那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你这是在玩火。”
“我只问你,做,还是不做。”
“做!当然做!”
任默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病态的兴奋,“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更何况,是能看你顾大总裁笑话的钱!
这买卖,太值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一个亿,可不够。
这趟水太深,我的人,折一个都比这个数贵。”
“开个价。”
“钱,我暂时不要。”
任默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算计,“顾承烨,你欠我一个人情。
一个,天大的人情。
什么时候还,我说了算。”
“好。”顾承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爽快!”
任默挂断电话前,又补了一句,“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顾总低头的样子。
值了,太值了。”
挂断电话,他立刻拨通了傅景瑞的号码。
“顾承烨?”
傅景瑞接到电话很意外,“你找我干什么?大宝不是说,让你……”
“我需要贺三的全部资料。”
顾承烨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这是大宝计划的一部分。”
傅景瑞在那头噎了一下,半晌才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你最好别给我搞砸了!”
一个小时后,一份加密文件,发送到了顾承烨的邮箱。
他看也没看,直接转发给了慕晴。
几乎是同一时间,慕晴的邮件,也到了。
顾承烨试着解压,屏幕上却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权限不足】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文件,转发给了那个他备注为“老板”的联系人。
没过多久,儿童手表样式的通讯器,亮了。
【东西收到。下一步指示,等我通知】
简短,干练,一如他儿子的行事风格。
顾承烨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他现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所有行动的指令,都来自于那个他亏欠良多的,五岁的儿子。
就在这时,傅景明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我说,你还活着没?”
傅景明在那头嚷嚷,“我刚从张老那儿回来,星晚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就是……谁都不认识,跟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顾承烨的心,又是一紧。
“不过你儿子是真牛逼,”
傅景明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特别是大宝的,那小脑瓜怎么长的?
他刚才把你那堆烂摊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现在,你就是他手底下的头号马仔。”
顾承烨没有说话。
“对了,”
傅景明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三哥刚才审了贺三那小子,
你猜怎么着?那孙子,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俱乐部会员。”
顾承烨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他在‘永生俱乐部’里,真正的身份,是引路人。
专门物色和筛选新的客户。”
“而且,”
傅景明压低了声音,“我三哥从他的账户里,查到了一笔数额巨大资金。收款方是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叫什么……潘多拉。”
“潘多拉?”顾承烨的眉头紧蹙。
这个名字,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潘多拉。”
傅景明在那头说,“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操!我想起来了!”
傅景明的声音,突然变了调。
“五年前!五年前陷害星晚的那个女人,苏雪柔!
她当年用来洗钱的那个海外账户,就是通过一家叫潘多拉的投资公司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