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静真的哭了,她抽泣的对我说道:“江安,狗男人,这些日子以来,我按你说的那样,一直在调查她出事的原因……”
我在陶静的抽泣声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答案,于是赶忙询问:“有眉目了吗?”
“蓝睫在老君山购买的那处地皮,被公开拿出来拍卖了,理由是欠着巨额债务、家属无力偿还……可是,蓝睫她根本就没有问谁借过这么一笔巨款,当初购买地皮的这九百万,是她从自己手里的几家店铺东凑西凑、还变卖了南京的一处房产才凑齐的,她那么高傲,怎么会问人借钱呀……怎么会突然欠下这么巨大一笔债务……我怀疑,给她做局的那个人,就是造成她出意外的凶手!……”
我点上了一支烟,沉默的抽着,却不是因为陶静的怀疑,而是因为蓝睫,她离开了这么久,可她的抱负跟野心还留在这个世界,它们在守候着她回来,可最后,连她的抱负跟野心都被拿出来公开拍卖了,这简直不能太讽刺!
一阵沉默中,陶静又向我问道:“江安,如果我找到了真相,如果真的证实了蓝睫这笨女人不是因为意外身亡的,我们该怎么办?”
我冷着回道:“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陶静终于不再哭泣了,她重复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
之后的时间里,我跟陶静聊了点琐碎,我从她口中得知,蓝睫母亲已经被她从精神病院里面接回到自己家照看,而陶静也根本没时间去管自己工作,一直在为蓝睫的事奔波。
有那么一刻,我突然就想去洛阳看看,只是碍于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理由。
……
结束跟陶静的通话后,我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工作室,也同时结束自己一天的忙碌,刚驱车回到住处,就收到了啸哥的电话,他叫我出去喝酒。
调转车头,十几分钟后,我来到了他说的位置。
这是一家专门做海鲜的江边饭店,虽然标牌上写着是“吹着江风,一聚”,可实际上这里离江边的距离足足有好几公里,只有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才堪堪能够看到江景,况且江边的风肯定吹不到这边。
饭桌上,只有我跟啸哥还有他女朋友,望着远处几乎快看不清楚的长江二桥,我喝完了杯里的酒,终于开口感叹:“你们两个真是闲得没边,这么冷的天不想着在室内烫一顿火锅,而是在室外吹着冷风吃海鲜,我服了!”
先笑的人是卫月茗,她打趣地说道:“这也算一种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的意境嘛。”
我笑了笑,却想起自己心里那个小江湖。
我看向了啸哥,他的脸色有些低沉,一直在喝着闷酒,似乎有什么心思,我朝他问道:“突然叫我出来吃饭,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豪杰因为赌博被拘留了,他委托派出所的民警打电话让我去交罚款款赎他出来。”
我跟卫月茗的表情都是一愣,显然不知情的不只是我……卫月茗先气愤地说道:“麻烦你的事这也不是一两次了,我当他是你弟弟,你借钱给他这块的事我不管,可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他已经误入歧途了,既然这么不让你省心,你干脆不管他得了!”
啸哥没回话,而是看向了我,我心情反而很平淡,问道:“罚款多少?”
“两万,不然就得拘留一个月……这还是金额不大的情况下。”
我惊愕了下,虽然之前我跟豪杰有过许多矛盾,最后也走的渐行渐远,可我只当自己是在跟人做生意上吃了亏,并不想去理会他这些破事。最后,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
喝完了酒,跟啸哥卫月茗他们分别以后,我往前靠了靠,走到一个能够直面看见长江的地方,江面上行驶的船在夜色的衬托下,灯光变得清晰可见、反而蓝调的江面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我就在这种能看见船不见江面的夜色下,给杨意拨打过去了电话,杨意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通过电话,我听见吹风机发出的呼呼声音,于是判断出她此时应该在吹头发,我笑了笑的说道:“要睡觉了吗?”
“当然,我已经快坚持两个星期、在十一点之前睡觉了。”
“别说的这么笃定;睡觉是一回事,能不能睡着是一回事。”
杨意语气终于有了不满:“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专门挤兑我的吧……那我挂了。”
虽然杨意嘴上这么说,但一阵安静过后,她并没有挂断电话,我终于忍不住笑,又轻声说道:“我想你了。”
杨意很笃定的回道:“穷酸酸,你是不是喝酒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平时,我们待在一块的时候,你就很少说情话。”
“我只是觉得,拥抱或接吻,比说情话表现的更强烈。”
“你就是喝酒了!你还在说情话!”
透过电话,我仿佛想象到杨意说这话时,红着脸的样子;我想麻烦她来接我,因为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比起叫酒驾,我更想在这个夜晚再见见她。
基于这种心态,我又说道:“对啊,我就是跟啸哥他们喝多酒了,不能开车……你赶快过来接我回去吧,我还想见见你,然后、祝我们都能有个好梦,能够心情愉快的面对明天的生活……”
杨意很干脆的说了句“发地址来”,便主动结束了通话,也就是在我把自己所在位置的地址发过去给她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坚持快两个星期的早睡计划,又被我给打破了。
我靠在柏油路边的长椅上,头顶是灯,远处是江面跟行驶的货船,眼前幽深弯曲的小路上,仿佛藏着世界上最大的敌人……它手拿着镰刀,收割着生命,每前进一步,便有无数生命逝去;可它走过的地方,它的背后,也是另一种新生,于是我便看到了一朵蓝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