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又嘟起了嘴,片刻她干净纯粹的眼睛就红了起来,许久才小声抽泣地说:“阿哥,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不收这么大的红包嘛,象征性给点沾沾喜气就好,还有……杨意姐刚刚往我卡里打了一万块,我不想要,可我联系不上她,阿哥你帮我退回去好不好?”
我摸了摸卓玛的脑袋,却因为从她口中听见杨意最新的消息而感到失神惆怅。
过年了,她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是否能够习惯,是否能够喜欢……有时候在一座城工作跟定居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
临近中午,我离开了市场,在一阵漫无目的中,最终前往了老旧小区,现在我对这个地方绝谈不上喜欢,前去只是想看看老陈梁姨。
我忘不掉当时火腿身死时,那些曾经看上去很可亲街坊邻居的眼光,也就是那刻我才意识到再怎么友好的邻居,对于我来说都只是陌生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来到老陈家,我敲了敲紧关着的门,门后传来一阵响动,跑过来给我开门的人竟然是远在国外的淼淼……他发现我后很是高兴,一连用不流畅的中文喊了我好几声“哥哥”。
老陈闻言也冒出了头,他看上去更老了一点,就像是什么抽走了生机,逐渐开始白发苍苍,老陈向我问道:“小江,这都过年了你还不回家啊,怎么突然想着来看我了?”
我还没说话,门里就传出了梁姨的声音:“你们爷孙俩堵在门口干嘛,赶快让小江进来吃口饭。”
淼淼拉着我进来后,我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他爸爸他们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回来,所以家里显得有些单调,但这绝不是孤独,因为老陈跟淼淼一早就贴好了门神跟对联,饭锅里呼呼冒着热气,梁姨则在包着饺子。
我留在老陈家吃了顿午饭,梁姨还特意给我封了个不小的红包,她不知道我跟杨意分开了,唠叨的埋怨我怎么不将小杨带过来,我实话实说的解释她去国外了,不是我不想……
老陈梁姨他们对我真蛮好的,这让我以至于离开许久心里都有种错觉,我竟然远在他乡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
回到自己的住处,我躺在床上给小城的胖卓转了五千块钱过去,让他给我爸妈买点补营养之类的东西。
在一阵犹豫中,我点开跟老诏的对话框,发去语音说道:“爸,我估计今年是没什么时间回家了,你跟我妈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记得跟我商量,我待会给你们打几万块钱先用着……还有啊,我说了给你们换套房子住,你们留点时间多去看看,有中意的就跟我说。”
将消息发送出去,我把手机关了机,丢在一旁没有再管,然后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听着外面传来的鞭炮声,渐渐陷入了睡眠,似乎只有在梦里,我才能摆脱抑郁症带来的困扰,像只麋鹿一样欢快地奔走在无边的草原上。
……
没做什么梦,快到晚上的时候,我醒了过来,习惯性从床边摸来手机,最新的消息只有胖卓回的一句“收到”,老诏没有理会我,甚至刚才临睡前给他发的钱也没有领,我在一阵沉默中,意识到是自己太让他们感到失望,不然也不会过年这么个万家团圆的节日都不回去。
今天是除夕,热闹归热闹,可在夜幕来临前的傍晚,阴绵绵的天空终于开始落雪,我倚在窗前失神的抽了一支烟,想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什么时候能停,然后回卧室翻出自己前几天就晾晒好的厚衣服,穿在了身上。
出门后,我接到了个电话,闲聊了几句,得知我还在南京的叶琳叫我赶快去市场,她要继续找我谈有关合作这方面的项目;看来他们公司能做到如今这么强大的地步,靠的不仅是人脉跟资源……还有呕心沥血的工作强度,现在是除夕夜了,万家灯火团聚的日子,可叶琳都仍在外面跑业务。
我想了想,这算是件不能耽搁的事,只好连吃饭都顾不上就赶紧了过去。
……
市场里,我跟叶琳在一家新开业的咖啡店碰上了面,这家咖啡店专攻的是学生市场,所以卖的各种咖啡都普遍很便宜,当然味道同样也不怎么样。
叶琳放下咖啡,托着下巴看着我很舒心的笑了笑,她打趣地说道:“江安,我说你也是真够的,都除夕了还不回家,南京又不是个女人,有这么让你着迷吗?”
我想了想,回道:“你别说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南京虽然不是个女人,我着迷的也不是南京……我跟这座城死磕下去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在这里有太多牵绊痛苦了,究其一生都无法遗忘,能够遗忘的人,也懂得早就抽身离开。”
“别说的这么残酷,我才来南京几个月啊,对了,姜疏姐也没离开这,你要跟我去看看她吗?”
说完,她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说不上有什么情绪,平淡地说:“没那个必要,叶琳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琳一声叹息:“……你会后悔的。”
我用冷漠给自己上了伪装,然后正色询问道:“聊正事吧。”
“好啊,市场的商业价值我们已经做好了详细地价值评估,所以接下来大致计划分为两部分,第一,我们自主打算找建筑公司来这建立广告牌,第二,同步启动广告投放的招商,你的意思呢?”
我手指交叉思索片刻,点头回道:“可以,不过你们要将广告牌第一季度的全额授权给我们做任何广告活动,其中活动产生的任何收益都与贵公司无关。”
叶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半晌她才对我说道:“江安,你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广告牌建好后得先让你们用一个季度?这不可能,我们能给出的最高条件就是第一季度,能给八个额度你们,不然有你这样谈生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