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瑶那句“艺术懦夫”的审判,如同最终宣判,将斐衍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展厅内哗然如沸水,鄙夷、震惊、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得瘫坐在地的斐衍蜷缩起身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斐衍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鬼,眼中布满血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指着季云瑶,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垂死般的疯狂。
“是她!是她扭曲事实!是她嫉妒!她嫉妒我和晚晴的过去!她在报复!这一切都是她的污蔑!”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在铁骨铮铮的《虚伪的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台下甚至响起了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季云瑶面对他垂死的反扑,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泛起。
她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徒劳挣扎的困兽。
“污蔑?嫉妒?”她轻轻重复着这两个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斐衍,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用谎言来粉饰你的虚伪吗?”
她不再看他,而是转向台下骚动的人群,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
“既然斐先生认为这是污蔑,那么,就让证据来说话吧。”
话音刚落,演讲台后方,原本用来展示斐衍画作细节的巨大投影屏,骤然亮起!
第一张图片,赫然是一本摊开的、纸张泛黄的素描本内页的特写!
上面用极其细腻温柔的笔触,反复描绘着同一个女子的侧脸和背影。
——那眉眼,那温婉的气质,分明就是苏晚晴!画纸边缘还写着日期和简短的心事记录:
“x年x月x日,她又对我笑了,像阳光一样。”
“今天她的讲座很精彩,我配不上她……”
“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这……这是斐衍珍藏的、锁在旧画箱里的秘密!
那个他声称装着“废稿和杂物”的箱子!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斐衍如遭雷击,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
紧接着,第二张图片弹出。
——是几页日记的片段照片,字迹潦草却清晰,充满了痛苦和压抑的爱恋:
“我完了,我彻底陷进去了……可她永远那么遥远……”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也许只有艺术,才能让我靠近她一点点……”
第三张,是一份心理诊所的咨询记录摘要(关键信息已打码)。
上面隐约可见“情感依赖”、“理想化投射”、“现实关系障碍”等字眼,时间点远在他认识季云瑶之前!
最后,是一段音频文件被播放出来。
背景有明显的嘈杂声和酒杯碰撞声,是斐衍醉酒后含糊不清、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呵,季云瑶?她是很特别……有时候那个侧脸,那个眼神……真他妈像啊……像得我心口疼……”
(另一个模糊的男声:“像谁?”)
“还能有谁?!……晚晴啊……我得不到的月亮……
找个相似的星星……凑合着看呗……反正……她们懂什么艺术?不过是……好看的摆设……”
“轰——!!!”
证据链完整!无可辩驳!
素描本、日记、诊疗记录、酒后真言……
每一件证据,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斐衍精心营造的“深情艺术家”人设的心脏!
将他那点隐秘的、不堪的、利用替身满足私欲的龌龊心思,暴露得淋漓尽致!
展厅内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疯狂了,镜头死死对准了屏幕上滚动的证据和台下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
宾客们的情绪从震惊转为彻底的鄙夷和愤怒!
“人渣!简直是人渣!”
“把别人当替身,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的画有灵魂!呸!虚伪!”
“苏老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他惦记上!”
斐衍在这些鄙夷的唾骂声中,彻底崩溃了。
他双手抱头,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哀嚎,身体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他完了,他的艺术生命,他的人生,全都完了!
季云瑶关掉了投影,喧嚣声中,她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起,如同最终的法槌落下:
“你爱的是艺术,还是爱而不得的你自己?
你追求的是缪斯,还是一个可以随意涂抹、用来满足你自私深情的……空白画布?”
这两个问题,如同灵魂的拷问,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展厅里,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季云瑶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那个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的男人身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斐衍,你记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我接近你,从来不是为了取代谁,更不是为了得到你那廉价而虚伪的爱。”
她微微扬起下巴,如同一位女王,俯视着她的败将:
“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告诉你,替身,也能拥有弑神的力量!”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看斐衍一眼,转身,迈着从容而坚定的步伐,走下了演讲台。
聚光灯追随着她的身影,她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无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议论,径直走向展厅出口。
在她身后,是斐衍彻底的社会性死亡。
是艺术圈一场巨大的地震,是一地鸡毛的烂摊子。
而她,季云瑶,完成了她的“谢幕演出”。
在她即将踏出展厅大门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再次与站在角落的季临渊相遇。
季临渊脸上的玩味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审视和一丝忌惮的凝重。
他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季云瑶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个喧嚣的战场。
外面的夜风凛冽,吹动她的发丝。
下一个目标,该轮到你了,我亲爱的哥哥。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