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田心墨像往常一样，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手机。
通知栏红点密密麻麻地堆了一屏，全是来自斗音的@和私信提示。
她一愣，下意识地笑出声：“我不会是爆了吧？”
点开斗音，果然她昨晚发的跳舞视频播放量竟然破了十万，评论上千条。
她正兴奋地想点进私信看看，下一秒，屏幕上跳出的几条消息让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婊子'
‘你妈生你养你就是出来卖的是吧？’
‘真不要b脸’
‘果然就是婊子，抢人大哥’
‘明明就是靠睡上位，倒贴还装清纯？’
她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指尖发麻，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满员的粉丝群也发生了异样。
原本500人的粉丝群，此刻只剩不到300人。
她看着已经上千楼的粉丝群，突然不敢点开了。
明明昨晚还有很多夸夸的私信，难不成跳了个舞，大家都还黑起她来了？！
恍然间竟觉得有种天堂地狱的感觉，眼前忽然一黑。
好一会才回过神，意识到要先了解发生什么事情。
略过那些狂骂狂喷的私信，她一直往下翻。
终于翻到了熟悉的粉丝名，是暖橙子，之前上麦介绍公会赛认识的小管理。
她点开一看，果然小管理是知情的：
暖橙子：‘老婆，你没事吧！！现在别看私信，有人黑你，斗音和小绿书都发疯了！！’
暖橙子：‘这是原帖，我私发你，你先别慌！’
原来起源是在小绿书，昨晚有个自称Gm内部人员爆料甜心。
她迅速点开链接，页面跳转到小绿书。
标题很直接——
《短短半月2个神豪，靠卖上位这么快?》
内容更恶心。
贴主自称是“内部知情人”，说甜心在私下见神豪，还晒出Seven和梦的城市定位，说她靠“陪睡圈粉”，暗指她“幕后关系不简单”，才会有今天的成绩。
Seven是一直都跟她同城的。
但是梦却很巧合，他在很忙的那段时间估计出差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也来到了她的城市。
而她“故意不提882”，则被评论区补充为：“因为882是隐藏账号，爆不了。”
整篇贴子措辞暧昧却极具引导性，每一句都踩在大众猎奇心理上，又不明说，却句句带刀。
底下的评论区一片沸腾，已经有不少斗音用户带着节奏来骂她。
她看完，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她都没留意过自家大哥的位置，也不知道这都能成为编排的理由。
这些“巧合”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却被人拼拼凑凑、加油添醋，就成了血淋淋的“实锤”。
她盯着那句“靠卖上位”，胸口又酸又堵，一种无力到极致的委屈涌上来。
——她跳舞、打卡、练习互动，哪怕生病也从没停过直播。
可这些努力，一句话就能抹杀。
一个帖子就能把她拉到地狱。
她都不知道原来谣言的威力这么可怕。
等看完暖橙子发来的原帖，田心墨怔了几秒才缓缓松了口气。
原来是假的。
可下一秒，她的眼睛却忍不住酸了。
明明真相摆在这，她却没半点想庆幸的情绪。
那些猩红的评论还在脑海里翻滚着，每一条恶评都像一根倒刺，从心口一路扎到喉咙。
没过一会，琪姐就电话让她来公司了。
路上她才知道——除了她本人，神豪也被骚扰了。
梦和882是私密账号，根本加不上，网友围攻无门；只有Seven账号是公开的，一早起来私信就炸了，全是：
“你也真下得去嘴。”
“你不嫌脏？”
“捧个陪睡主播当宝？”
Seven并没立刻回应。
他只是截图给了她一句话：
Seven：‘先别管，等我处理完’
比起他一贯调侃的语气，这句简短的回复冷得吓人，却也正因如此，莫名让她那根紧绷到发疼的神经松了些。
对，尽管有不少粉丝脱粉了，但此刻依旧有人愿意相信她。
她也应该相信大家，相信自己。
田心墨低头回复：‘我还好，现在去公司。’
相关工作人员已经在会议室坐好了，琪姐的表情严肃，看向她的眼神锐利而无情。
这是第一次，琪姐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她坐下，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却还是努力抬头，想让自己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琪姐开口，没有铺垫，语速干脆：
“目前来看，帖子没什么实锤，但确实引起了围观。”
她顿了顿，像是在衡量措辞，然后才接着说：“我和公关统一建议：先冷处理，不回应，不发声。”
“当然，假消息最好，这样一旦反转，就能拉一波同情心。反正你没黑料，翻盘就是‘真冤种’、‘带资进组被误会’，路人最吃这套了。”
“你不是粉丝粘性不够么？这波刚好给你涨点实粉，粉圈操作不就这几步？”
有人在记会议纪要，有人已经在准备危机处理流程。
她的名字，在那张A4纸上被反复标红。
她看着琪姐，眼神发直，嘴唇动了动：
“意思是……我现在不能回应？”
琪姐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安慰：“别回应，也别删帖。账号先交出来，公关团队会统一管控。”
“你只要专心准备下午的资格赛就行，有事公会赛再说。”
她点了点头，却只觉得心底越来越冷。
哪怕琪姐语气是温柔的，可句句落在她心上时，仍像是柔软的锤，一下一下，把她砸进现实。
她想起了酥酥被曝光性取向的处理结果，也是简单粗暴地将她停播，等到事情淡了之后再重新拉出来继续播，还得带新团。
一切都是流量为王，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就榨干。
但是公司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或者是她们的感受？
弹幕是实时的，观众是陌生的，每一句都能当着几千几万人的面砸在她脸上。
她没法关掉耳朵，也不能躲在舞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