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伊丝塔小姐去她常住的客房,”
然后纳西莎又对伊丝塔柔声说,“我会给你送一套睡衣和换洗衣物过去。”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伊丝塔想说自己可以联系父母,或者坚持要回去,但纳西莎的理由合情合理,而且她确实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冲击。
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喉咙干涩。
伊丝塔跟着家养小精灵,机械地迈动脚步。
客房一如既往的奢华,一切都井井有条,纤尘不染。
很快,另一个家养小精灵送来了崭新的睡衣和袍子。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那种强撑着的镇定终于彻底瓦解。
伊丝塔走进相连的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着脸,试图驱散脑海里不断回放的画面。
她脱下那件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白色衣服,将它扔在角落,仿佛这样就能暂时摆脱那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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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光带着雨后的湿润,轻轻落在马尔福庄园略显沉寂的庭园。
伊丝塔几乎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她换上了纳西莎夫人准备的干净袍子。
德拉科也准时出现在客房门口,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着与她相似的疲惫阴影。
他抿着唇,在目光触及她颈间那道已经淡化、但仍能看出轮廓的粉色疤痕时,眸色黯了黯。
“走吧,我送你回去。”
马车里一路沉默。
伊丝塔看着德拉科紧绷的侧脸线条,感受这凝滞气氛,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
“德拉科?你怎么了?”
他像是被惊醒般,睫毛颤动了一下。
“是因为我。”德拉科的声音低沉沙哑。
“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树林……就不会撞上那群……疯子。”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地蜷紧。
“你也不会受伤。”
“我看到了……那道咒语朝你飞来的时候……我……”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挫败和深深的自责。
“我还是不够强。保护不了你。”
伊丝塔想说什么,他却像是怕被打断,更快地接了下去。
“昨晚……父亲跟我说了很多。”
……
他没有具体说明卢修斯说了什么,但那未尽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
关乎责任、力量,以及马尔福家在这种动荡时期必须面对的复杂局面。
“……我必须明白……有些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德拉科转过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内疚、不甘,还有一种决心。
“我会变强的,伊丝塔。”他承诺道。
最后临下车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为了让她安心。
“父亲半夜就收到了消息。魔法部动作很快,已经逮捕了那个……伤到你的人。”
“听说福吉部长亲自过问,这两天就会加速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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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最终停在红砖小别墅前时,德拉科跟着伊丝塔下了车。
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是一个护卫,又像是一个自觉有愧的人。
埃莉诺和埃德温就站在车门外,显然已等候多时。
埃莉诺居家的长袍外匆匆罩了件针织披肩,头发也不似平日整齐。
埃德温站在她身侧,眉头紧锁,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卷起的《预言家日报》。
“伊丝塔!”
埃莉诺快步上前将刚下车的女儿紧紧搂进怀里。
她的目光急切地检查伊丝塔是否安好,当看到颈间新增的粉痕时,身体一僵。
埃德温也立刻上前,他的目光越过伊丝塔,落在了刚走下马车的德拉科身上。
德拉科站在马车旁,微微垂着眼睑,避开了埃德温的注视,也无颜面对埃莉诺。
他挺直的背脊显得有些僵硬。
埃德温将手中报纸展开,头版加粗的黑色标题触目惊心。
——《魁地奇世界杯赛上的恐怖场面》
标题下方,配着那幅巨大动态的骷髅头魔法照片。
“我们看到了今早的预言家日报。”
埃德温带着压抑的情绪,他将报纸转向德拉科。
“德拉科,昨晚你们……伊丝塔脖子上的伤……”
德拉科垂着眼睑,在埃德温说完前就开口,他哑声重复了他在马车上的自责。
“洛克伍德先生,夫人……我很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让伊丝塔陷入危险……还受了伤。”
埃莉诺松开伊丝塔,转而看向德拉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不只是对女儿,也是对眼前这个同样经历了恐怖夜晚、此刻被内疚折磨的少年。
“哦,德拉科,”
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慈爱。
“别说傻话。那种情况,怎么能怪你?你们都是孩子……能平安回来,梅林已经保佑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关切地打量着他,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埃德温沉默地听着,目光在德拉科写满内疚和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沉重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的错,德拉科。”
“面对那种疯狂的暴徒,能全身而退已属不易。我们很感激你一直陪着伊丝塔。”
他的语气宽厚而真诚,没有丝毫责怪。
德拉科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更紧地抿住,那份内疚却仿佛更深了。
“先进来吧,别都在门口站着。”
埃莉诺揽着伊丝塔转身走向屋内,也示意德拉科一起。
德拉科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
客厅里,糖霜立刻从它的栖架上扑棱着翅膀飞过来。
它落在伊丝塔肩头,焦急地用喙蹭着她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充满担忧的“咕咕”声。
伊丝塔抬手轻轻抚摸它雪白的羽毛,感受到小家伙的不安。
埃德温让伊丝塔和德拉科在沙发上坐下,给他们倒了杯热水。
埃莉诺又忙去厨房准备压惊的草药茶和点心,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草药茶回来,坐在女儿身边,手指小心翼翼地虚碰着那道疤痕。
“伤口……还疼吗?”
伊丝塔摇摇头,接过茶杯。
“德拉科和纳西莎夫人用了很好的魔药,早就不疼了。”
埃莉诺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疼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
一只猫头鹰衔着一封信封,精准地穿过微微敞开的窗缝,将信丢在德拉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