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赛国佛宝归位,功德圆满,江河带着对佛门法则新的感悟悄然回归万妖阁。此番出手,润物无声,既全了天数,又暗积善缘,他对这种“顺势而为、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介入方式愈发娴熟。然而,他心中那丝因实力提升而萌生的、想要更深入参与西游之局的念头,也随着目光投向下一处劫难之地而愈发清晰。
那便是小雷音寺!
根据风信堂情报与天机推演,江河对此难已了然于胸。此难非同小可,并非寻常妖魔占山为王,而是有妖邪胆大包天,竟敢假冒佛祖,设下小雷音寺,布下黄眉怪阵,欲要骗取唐僧师徒入彀,其狂妄程度,堪称西游一绝!而那假冒佛祖者,正是弥勒佛祖座前司磬的黄眉童儿,偷了弥勒佛的金铙、人种袋两件宝贝下界为妖,自称黄眉老佛或黄眉大王。
“假冒佛祖,布设假西天……此獠之胆大妄为,实属罕见。”江河推演至此,亦觉心惊。这已不仅仅是阻路吃人,而是对佛门威严的公然挑衅,其背后牵扯的因果之深,远超此前诸难。那黄眉老祖自身修为或许不算顶尖(约在玄仙巅峰或初入金仙),但其手中两件宝贝却是厉害非常:金铙能困人,孙悟空都被合在其中难以脱身;人种袋更是能装天收地,连二十八宿、五方揭谛等天兵天将都能一并收去!
“此难关键,在于‘识破’与‘克宝’。最终需得弥勒佛亲自现身,才能收服此獠。”江河心知,此乃定数,不可更改。他的目标,并非改变结局,而是要在这一场“真假佛祖”、“真假雷音”的大戏中,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好处。
他的着眼点有三:
其一,近距离观察乃至感悟那金铙与人种袋的玄妙。此二宝乃弥勒佛之宝,蕴含未来佛一脉的“包容”、“收纳”、“困缚”乃至一丝“净土”法则,玄奥无穷。若能感悟一二,对其完善自身神通、尤其是对空间、禁制之道的理解,将有巨大裨益。
其二,借此机会,与未来佛一脉结下一丝善缘。黄眉童儿乃弥勒佛的人,自己若能在不逆天数的前提下,稍作“顺水推舟”之举,助其早日回归正道,或可在弥勒佛面前留个好印象。未来佛执掌未来,若能结缘,对长远发展好处极大。
其三,进一步磨练自身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此次劫难涉及假冒佛祖,关乎佛门颜面,其中分寸拿捏需极其精妙,是对他智慧与手段的又一次考验。
然而,与此前暗中观察、轻微干预不同,此次面对的是假冒佛祖的狂徒,且其背后牵扯到弥勒佛。江河决定,要采取一种更为主动,却又恰到好处的介入方式。他不再满足于完全隐匿,而是准备以一个合适的身份,在合适的时机,“恰巧”出现在小雷音寺附近,以一种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方式,参与到事件之中。
“或许,我可以是一个‘游历四方、偶遇假佛’的散仙?”江河思忖。以他如今金仙修为、万妖阁之主的身份,扮作一个道行高深的游方散仙,偶经小雷音寺,察觉有异,进而与孙悟空等人产生交集,顺理成章。如此,既能近距离观察宝贝、参与事件,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引起佛门高层反感。
计议已定,江河精心准备。他收敛起万妖阁的妖主气息,化作一位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模样,自称“云游子”,道号取自“云游四海,子然一身”之意,气息控制在金仙初期,既显高深,又不至过于惊世骇俗。随后,他算准时机,提前一步来到小雷音寺所在山脉附近的一处山头,结庐而居,静待取经人到来。
数日后,取经团队行至此处,但见前方祥光笼罩,瑞霭纷纭,隐隐有雷音钟鸣传来,一座宝刹巍然耸立,牌匾上书“小雷音寺”四个大字。唐僧肉眼凡胎,见其气象庄严,与灵山雷音寺一般无二,顿时心生敬畏,便要下马参拜。
孙悟空火眼金睛,却看出些端倪,只觉得那祥光之中隐含妖气,寺宇虽宏伟,却少了几分真正的佛韵禅意,便出言劝阻。奈何唐僧执意要拜,师徒争执间,已来到山门之前。
就在这时,旁边山道上,一位青袍道人缓步而来,手持拂尘,气息飘渺,正是江河所化的“云游子”。他见到唐僧师徒,面露讶异之色,随即上前打了个稽首,道:“贫道云游子,见过几位长老。观几位气象,可是东土大唐往西天取经的高僧?”
唐僧连忙还礼:“正是贫僧。不知道长在此仙山修行?”
江河微微一笑,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小雷音寺,道:“贫道云游至此,见此山灵气充沛,便暂居数日。方才听闻钟鸣,见宝刹庄严,本欲前往随喜,却忽觉此寺……似有蹊跷。”他话语一顿,露出几分沉吟之色。
孙悟空本就疑心,闻言立刻凑近,低声道:“老道长也看出不对了?俺老孙也觉得这寺庙妖里妖气的!”
江河点头,神色凝重几分:“不瞒大圣,贫道略通望气之术。此寺外观虽似雷音,祥光瑞霭却如无根之木,浮于表面,内里隐隐有股乖戾之气盘旋,绝非佛祖清净道场。只怕是……有妖邪作祟,假冒佛名,欲行不轨。”
唐僧闻言,将信将疑。猪八戒却嘟囔道:“你这老道,莫要胡说,坏了俺老和尚拜佛的兴致!”
江河也不争辩,只是对孙悟空道:“大圣还需谨慎。贫道观此妖气凝而不散,隐含空间波动,寺中恐有极厉害的困人法宝。若贸然进入,一旦被困,内外隔绝,求救无门,便是大麻烦。”
他这话,看似提醒,实则已点出了金铙的特性。孙悟空何等机灵,闻言心中更添警惕,对唐僧道:“师父,这道长说得有理!还是让俺老孙先进去探探虚实!”
然而,唐僧见寺中已有金刚、菩萨模样的身影出现迎接,心中崇佛之念占了上风,加之黄眉老祖幻化的佛祖在殿内召唤,终究不听劝阻,整衣径入山门。孙悟空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江河立于山门外,目送他们进去,心中暗道:“劫数如此,入彀难免。我的机会,就在他们被困之后。”他并未离开,而是在山门外寻一僻静处,隐匿气息,静观其变。
果然,不久后,寺内传来惊呼打斗之声,紧接着便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一副巨大金铙,将孙悟空牢牢合在其中!任凭孙悟空在里面如何变化腾挪,那金铙纹丝不动。随后,黄眉老祖现出本相,率妖兵将唐僧、八戒、沙僧尽数擒拿。
江河在暗处看得分明,心中震撼于那金铙的威力:“好宝贝!竟能将悟空这等金刚不坏之身困得毫无办法!这困缚、隔绝空间的法则,果然玄妙!”他全力运转神识,仔细感悟金铙散发出的法则波动,尤其是其如何形成内部独立空间、隔绝内外联系的精微之处,收获颇丰。
随后,孙悟空在金铙内请来二十八宿、五方揭谛等天兵天将相助,却被黄眉老祖用人种袋一网打尽,尽数装了去。江河再次感叹人种袋的“容纳”法则之强悍,将其与自身所悟的袖里乾坤、壶天之术等相互印证,又有新的体会。
眼见孙悟空请来的救兵全军覆没,江河知道,自己出场的最佳时机到了。他现出身形,来到那困住孙悟空的金铙之前,故作观察之状。
金铙内的孙悟空正自焦躁,忽见外面来了个道人,依稀记得是山门外提醒过自己的那位,连忙喊道:“外面的老道长!可是你?快想法子救俺老孙出去!”
江河面露难色,道:“大圣,此宝厉害,贫道亦难强行破开。不过,贫道或可尝试与那妖王交涉一番,晓以利害,或许能有一线转机。”
孙悟空此刻也无他法,只得道:“有劳道长了!若能救得俺师父师弟,定当厚报!”
江河微微颔首,转身向小雷音寺内走去。他并未硬闯,而是让守门小妖通报,言有散仙“云游子”求见黄眉老佛。
黄眉老祖刚用宝贝擒了众多天兵天将,正是志得意满之时,闻听有散仙求见,只当是又来一个送死的,便命传入。见江河气度不凡,有金仙修为,倒也未立刻动手,倨傲问道:“你这道人,见俺老佛何事?”
江河不卑不亢,拱手道:“贫道云游子,见过道友。适才见道友施展神通,擒拿齐天大圣与天庭众神,法力无边,佩服佩服。”
黄眉老祖闻言,更是得意:“哼,算你有些眼力!识相的,速速归顺,免得俺动手!”
江河却话锋一转,道:“道友神通广大,贫道自是知晓。然,道友可知,你假冒佛祖,设此假雷音,已然触怒灵山?那孙悟空乃天定取经人,背景深厚,道友困他一时尚可,若真伤其性命,恐惹来弥天大祸!届时,只怕道友背后之人,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他这话,看似劝降,实则暗含机锋,既点明其假冒佛祖的严重后果,又隐隐戳及其背后靠山(弥勒佛),更暗示此事已难善了。
黄眉老祖被说中心事,脸色微变,却强自镇定,怒道:“休得胡言!俺便是佛祖!何来假冒!”
江河知其狂妄,难以理喻,便不再多言,叹道:“既如此,贫道言尽于此。望道友好自为之。”说罢,转身便走。黄眉老祖也未阻拦,只当他是惧而退走。
江河此行,看似无功而返,实则已在黄眉老祖心中种下了一根刺,更在孙悟空面前表明了试图相助的态度。他回到金铙处,对孙悟空道:“大圣,那妖王狂妄,不听劝解。为今之计,唯有去寻能克制此宝之人。贫道愿往东天一行,或许能请来援手。”
孙悟空在金铙内听得明白,感激道:“有劳道长!若能请来救兵,俺老孙感激不尽!”
江河点头,驾云而起,却并未真去东天,而是算准时机,在弥勒佛即将现身的前一刻,于云端“偶遇”正笑呵呵踏云而来的弥勒佛祖。他上前见礼,将小雷音寺之事简要禀明,言语间对黄眉童儿多有“惋惜”,认为其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并言明齐天大圣被困,急需佛祖解救。
弥勒佛早已洞悉一切,见江河言辞恳切,又感知其身上有淡淡的功德清光与一丝与自己法宝相关的感悟气息(源于江河之前的观察),只当他是位有道真仙,恰逢其会,便笑道:“有劳道友传讯。此乃我家童儿顽劣,我自去收他。”
随后,弥勒佛降临小雷音寺,轻松收服黄眉老祖,救出众人。事毕,弥勒佛离去前,看了江河一眼,含笑点头,意味莫名。江河躬身相送,心知这一丝善缘,算是结下了。
经此一事,江河不仅近距离感悟了两件佛宝的法则,在孙悟空面前卖了个人情,更在弥勒佛处留下了“有道真仙、热心助人”的印象,可谓一举数得。他对这种更高层次的“顺势参与”愈发得心应手。
“小雷音之难已过,下一处,便是那朱紫国了。金毛犼、赛太岁……又是观音菩萨的坐骑下界。”江河目光闪动,心中已有新的计较。西游之路,于他而言,已渐成一场精彩纷呈、收益丰厚的历练与博弈之旅。
(第一百零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