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在深夜里泛着清冷的光。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VIp病房内，秀秀终于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但即使睡着，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隆起的小腹上，仿佛在守护着受到惊吓的小生命。
王一诺轻轻替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片羽毛。他俯身，在秀秀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无尽怜惜和保证的吻。然后，他直起身，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被一种冰封般的冷硬所取代。他最后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妻子，转身，迈着决绝的步伐走出了病房。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公司顶楼那间视野开阔、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冷清寂寥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此刻冰冷的心。他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肃杀。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无视了时差，直接拨通了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睡意却依旧清晰利落的男声，说着流利的英语：“Roy？出什么事了？”（Roy是王一诺的英文名）
“Alex，”王一诺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立刻，不计代价。”
电话那头的Alex瞬间清醒：“你说。”
“目标，王雅君，我姑姑。她在欧洲的所有产业、投资、账户，我要你动用一切关系网，给她制造最大的麻烦。”王一诺的语速不快，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味，“她的画廊，想办法让她最重要的几个合作艺术家解约，散布她资金链断裂、信誉不佳的消息。她参股的那几家科技初创公司，查他们的税务、专利漏洞，把问题捅出去。她在瑞士和卢森堡的账户，想办法冻结，至少也要让她短期内无法动用大笔资金。”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冷：“还有她那个未婚夫，阿尔贝托·里奇的家族生意，重点‘关照’一下他们的珠宝来源，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涉嫌冲突钻石或者洗钱的嫌疑与他们无关。”
Alex在那头吹了声口哨，语气却严肃起来：“哇哦，Roy，你这位姑姑是刨了你家祖坟吗？下手这么狠？这可都是伤筋动骨的操作，需要调动不少资源，费用……”
“费用不是问题。”王一诺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我要的是速度和效果。越快让她焦头烂额，越好。”
“明白。”Alex干脆利落地应下，“我马上联系欧洲那边的团队，天亮之前就开始行动。保持联系。”
挂断和Alex的电话，王一诺没有丝毫停顿，又连续拨通了另外几个号码。一个是负责网络安全和信息挖掘的专家，他要求对方全面收集王雅君及其未婚夫所有可能存在的污点和把柄。另一个是擅长处理国际商业纠纷的金牌律师，他需要对方提前准备好法律框架，以应对王雅君可能出现的任何反扑。
这一夜，王一诺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他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寂静的凌晨，隔着浩瀚的大洋，布下了一张针对王雅君的天罗地网。他不需要亲自动手，但他精准的指令和毫不留情的决心，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箭，射向王雅君在欧洲经营多年的根基。
接下来的两天，王一诺白天在医院陪伴、安抚秀秀，处理公司必要事务，晚上则密切关注着来自欧洲的反馈。秀秀的情况在精心照料下逐渐稳定，但精神依旧有些脆弱。王一诺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耐心的丈夫，但转过身，眼神里便只剩下等待猎物落网的冰冷耐心。
第三天傍晚，王一诺正在病房里给秀秀读一本舒缓的散文集，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Alex的视频通话请求。
王一诺对秀秀柔声说：“我接个工作的电话，很快回来。”然后他起身走到病房外的休息区，才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出现了Alex精神抖擞的脸，背景似乎是一个现代化的办公室。
“Roy！”Alex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点古怪的笑意，“你交代的事情，基本办妥了。效率还行吧？”
王一诺面色不变：“说结果。”
“你姑姑那个‘雅君画廊’，旗下三个最有价值的当代艺术家，已经正式提出解约，理由是画廊方（也就是你姑姑）无法提供符合合同约定的推广资源和资金支持，并且存在信誉问题。消息我们已经‘帮忙’放给了几家主流艺术媒体，估计明天就能见报。”
“她投资的那两家硅谷背景的科技公司，一家被爆出核心专利存在严重侵权嫌疑，已经收到法院传票；另一家嘛，税务稽查部门今天早上已经‘准时’上门拜访了，估计够他们喝一壶的。”
“至于她在瑞士的账户，”Alex耸耸肩，“暂时冻结48小时进行‘合规审查’，理由是有几笔大额资金往来来源不明。虽然最终大概率会解冻，但足够让她在这段时间里捉襟见肘了。”
王一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稍微松动了一丝。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阿尔贝托家族那边呢？”
“哦，里奇家族啊，”Alex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匿名’向几个国际珠宝行业监督组织和反洗钱机构，提供了一些关于他们部分钻石来源的‘有趣’线索和资金流水异常记录。现在，他们正忙着应付调查和公关危机呢，估计短时间内没空陪你姑姑玩浪漫了。”
“做得干净点。”王一诺叮嘱。
“放心，绝对查不到你头上，都是‘合法合规’的商业手段和信息披露。”Alex保证道，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神秘莫测，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不过，Roy，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们这边动手归动手，但老天爷……好像看不过眼，顺手帮你加了点料，送了你一个……呃，算是‘大礼包’吧？”
王一诺挑眉：“什么意思？”
Alex凑近屏幕，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惊天八卦：“你知道你姑姑在瑞士圣莫里茨滑雪胜地那套价值千万欧元的木屋别墅，和她托斯卡纳那套藏着不少私人收藏的庄园吧？”
王一诺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巧了，就在昨天，意大利托斯卡纳地区因为极端干燥天气突发山火，火势蔓延得极快。”Alex说着，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姑姑那套托斯卡纳庄园，还有她附近另一套度假屋，正好在火势中心区域……嗯，根据当地新闻报道和我们核实的情况，基本已经……烧得只剩下地基和几根焦黑的木头了。里面的收藏品，估计也化成灰了。”
王一诺闻言，瞳孔微缩，这确实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Alex还没说完，语气更加夸张：“这还没完！更绝的是，她在苏黎世湖边那套没被火烧着的顶层公寓，昨天晚上，居然遭遇了入室抢劫！一伙蒙面歹徒，手法专业，撬开了她家最高级的安保系统，把她保险柜里那些没来得及带去意大利的珠宝、现金、还有几幅她私藏的名画，洗劫一空！据说是早有预谋，就趁她人不在，而且注意力都被意大利那边的火灾吸引过去的时候动手的。当地警方现在还在调查，但估计……希望渺茫。”
视频两头都沉默了几秒钟。
饶是王一诺心志坚定，听到这接二连三、如同戏剧般的“巧合”和“意外”，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这已经超出了他报复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天谴？
Alex在屏幕那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oy，我说实话，我们这边只是按你吩咐给她制造了点商业麻烦。这房子被烧、家里被抢……可真不是我们动的手！这简直……简直就像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帮你出气啊！这下好了，商业打击加上天降横祸，你这位姑姑，现在恐怕不只是焦头烂额，简直是……倾家荡产，欲哭无泪了！”
王一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确实想让王雅君付出代价，但没想到代价会如此……惨烈和彻底。他沉默片刻，对Alex说：“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情，继续按计划收尾，确保我们这边干净。”
“明白！放心吧！”
挂断视频，王一诺站在空旷的休息区，窗外是华灯初上的城市。他握紧手机，指节微微发白。王雅君的悲惨遭遇并未让他感到多少快意，反而更坚定了他的决心——任何试图伤害他家人的人，都必须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无论是人为，还是天意。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换上那副温柔的面具，转身走回病房。秀秀还安静地睡着，呼吸平稳。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心里默念：秀秀，伤害你的人，我已经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和宝宝，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