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志龙后,小安直接返回公司,会议、签批、企划讨论......日程表密密麻麻,她也全心投入其中,仿佛这样便能忽略心中那一块悄然空下去的地方。
直到夜幕低垂,她终于回到家中。
屋子里静得出奇,没有了那人慵懒倚在沙发上的身影,也没有随口哼唱的旋律。
她走进书房,却没有立刻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在书桌前静静坐了下来。
目光掠过桌上他常翻的那几本书,指腹无意识地抚过他还未带走的钢笔。夜色渐深,她就这么独自坐着,许久之后才起身离开。
程然原本以为志龙入伍、bIGbANG活动暂停后,小安会清闲一些,谁知她反而比以前更忙了。几次想约她逛街,却连人影都逮不到。
上一次见到小安,还是在永裴的婚礼上。
记得当时志龙感动得猛男落泪,小安就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笑着不停地给他递纸巾。
那张照片,程然到现在还保存在手机里。
想到这里,她转头对林哲说:“老公,你去公司的时候,顺便把冰箱里那些甜品给小安带去吧。”
林哲顿时委屈地歪了歪嘴:“那不是特意给我做的吗?”
“是给你做的没错,”程然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但某个人上次吃甜点的时候,可是念叨了三遍‘小安肯定喜欢这个’呢。”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现在倒学会吃醋了?”
林哲起身朝厨房走去,嘴上却还不认输:“真羡慕那臭丫头……怎么就这么多人惦记。”
程然忍不住笑出声,“快去吧,她这种时候最需要投喂。”
“再过几天大声和永裴也要入伍了,”林哲提着几个精致的甜品盒走回来,语气沉了沉,“到时候,她才是真的孤单。至少这几天,大声怕她一个人闷着,天天变着法子拉她一起吃饭。”
“没事儿,”程然狡黠地耸了耸肩,“过两天我把林牧星扔给她,让她帮忙辅导几天作业。”
她朝林哲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狐狸:“不怕她孤单,只怕她嫌咱家那混世魔王太吵。”
林哲闻言顿时失笑,摇头道:“你是真不怕她急眼了打孩子啊?”
“怕什么,”程然挑眉,“又打不坏,你儿子......也就她能收拾的了。”
其实林牧星是真挨过打。
有次他突然闹着要学钢琴,兴致勃勃地冲进小安家抱着她的腿嚷嚷着“姑姑!教我弹钢琴嘛!”
小安自从手受伤后便很少碰琴,但为了他还是耐心地教了几天。谁知八岁的林牧星只有三分钟热度,为了不练琴他竟背着小安偷偷用玩具砸琴键。
一向宠着他的小安当场沉下脸,抓过他就在屁股上结结实实打了两下。小家伙顿时傻眼,哇地哭出声。
倒不是多疼,主要是从来没被这么凶过。
谁知哭到一半,小安把他拉到身边,指着琴键上一道浅浅的划痕认真说道:“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可以不尊重。无论是钢琴,还是任何人和事,都不该被你这样对待。”
林牧星的哭声在小安沉静的目光中渐渐止住,他抽噎着点了点头,乖巧应道:“我知道了,姑姑。”
只是小安一眼就看穿了他那卖乖表情下的不以为然。
她并未动怒,只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唇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记住,下次再犯,就是四下。再犯,八下。继续犯,十六下。犯错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抗不抗揍。”
数学的威慑力远比单纯的责骂来得深刻。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牧星,听到这“指数级增长”的惩罚,小脸一垮,这回是真真切切地哭了出来。
并非因为疼痛,而是源于对绝对规则的清醒认知。
而小安似乎总有一种能力,让人觉得她的规则就该被遵守,甚至她的强硬都显得理所应当。
永裴度蜜月回来的第三天,在常去的私人会馆里,众人再度聚在了一起。
“怒那......”大声细心地将剔净鱼刺的一块鱼肉放到她的餐碟里,“明天你去送永裴哥吗?”
“她肯定得送,”胜利咧嘴笑起来,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调皮,“明天送永裴哥,后天送大声,大后天再送我......行程排得比打歌还满呢。”
“啪。”
林哲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想累死她?连着送三天......有家里人送就行了,让她好好歇着。”
“别送了,”永裴看向小安,目光落在她眼底那抹隐约的青黑上,忍不住关心道,“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都显出来了。”
“觉不够睡,”小安将那块鲜嫩的鱼肉送入口中,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事情一件接一件,昨天只睡了四个多小时。”
“怒那最近忙着筹备那个公益基金会,饭都有一顿没一顿的,”大声在一旁忍不住补充,语气里透着心疼。
“不是好几年前已经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了吗?怎么又要弄一个?”胜利脸上带着些不解,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用途不同,”林哲接过话,看他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不由打趣道:“好奇的话等你退伍回来我教你。”
“真的?”胜利眼睛一亮,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那还有假......”林哲笑着举杯,语气里带着难得的纵容。
听着两人的对话,小安不由失笑,心下也是忍不住感慨,胜利对经商的迷恋,这么多年竟从未改变。
即便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对经商的兴趣却未曾减少分毫。仿佛只要提起“生意”二字,他的眼睛“唰”的就亮了。
整个人来劲得跟什么似的,那股热乎劲儿一点儿没变。
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坏事。
年少时期,艺人是他那时赖以谋生的工具,是他的职业。对音乐和舞台的渴望虽真诚炙热,但也不代表那是他唯一喜欢的东西。
现在他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等再经过部队的历练,回来之后让林哲带着他做些正经生意也没什么不好。
人嘛,总该有点自己真心喜欢干的事。只要他别又像以前那样跟那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小安自然不会拦着他。
想到这里,小安不免又想起了某个不务正业的“鞋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