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贩子......”小安看着衣服上沾满了颜料的志龙低声吐槽。
将她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志龙头都没抬：“嗯，我乐意......”
“你这是不务正业，”小安手里抓着一把子瓜子，磕的咔咔响。
志龙侧着头瞟了她一眼，“谁让你不自觉呢，我得盯着你。”程然查出怀了二胎，所以之前她的活儿就被志龙接手，成天到晚的盯着她......除了吃、喝、玩儿之外什么都不让她干。
小安一度无聊到教会了长辈们打麻将,只是......她......打麻将没输过......后来放水放到大家看不下去，直接把她撵下了桌。
要不是今天志龙有工作，把她挂在裤腰带上带到了工作区，她根本别想来这里看一眼。
“哥，”胜利从外面走进来，“你那限量版的鞋能多给我几双吗？我送朋友......”
“都预定好了，没了，”志龙现在看他就没好气——这些年小安替她忙前忙后操了多少心！！！说完还不解气，又冷哼了一声道：“你赶紧着挪开，别挡着她晒太阳。”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凶，”自知被嫌弃的胜利在小安身边坐下，一边剥瓜子仁一边小声说：“怒那，你开口帮我要两双呗？我朋友真的特别想要......”
“没用，”小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他最近这两个月都没给过我个好脸色。”
“这么严重？”胜利不由咋舌，“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他和永裴、胜利退伍回来没几天，三人昨天才到济州岛，也是刚知道小安的身体状况竟已到这个地步。
小安耸着肩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现在自身难保啊，弟弟......”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一个望着画架前的志龙，一个抬头看天。窗外寒风渐起，柳助理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志龙，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小安身上。
“哎......”
看到他来，小安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该来的还是来了。
“哥！！！”胜利看见柳助理就猜到又是工作上的事，立刻开口朝志龙喊，“你看她，你看她呀......柳助理你怎么回事？！”
柳助理眼神里带着歉意，刚要开口朝志龙解释，志龙回头直直看着他，沉声说道：“去楼上办公室谈吧。”
小安双腿发沉。虽然早知道这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疫情难以避免，但心底仍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林哲给的消息能被重视，希望她布下的暗线、希望她通过珍珠释放的善意、甚至希望固执的郑智秀都能发挥作用......
可刚才柳助理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甚至不需要多问就明白，该发生的......已经发生......
“刚接到林会长电话，”柳助理语速很快，脸上难掩震惊，“郑副部长一行八人滞留华国，整座城市突然封城......她们半小时前才联系上我们。”
“别担心，郑智秀知道该怎么做，”小安的脸色凝重，“给林哲打电话，我有事情交代。”
柳助理想到代表从华国回来前，曾特意和郑副部长聊了很久，心下稍安，于是快速的拨通了林哲的电话。
电话虽然很快就接通，那头的林哲正在与人交谈，过了会儿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喂”。
“很忙吧？”小安语气平静如常，“现在在做什么？身边有谁？”
“就我自己。忙是其次……”林哲顿了顿，“我有点怕，小安。郑智秀说，感染人数已经控制不住了……她察觉不对想买机票回国，但已经来不及。比你说的时间，提前了一周。”
“别怕，”小安喉咙发紧，“按预定方案执行，全员居家办公，留守人员按计划安排。你安排完这些立刻回来，捐赠事宜让分公司先联系，这些都好说。”
她重复道：“快点......我等着你回来，快点。”
连续两个“快点”，透出她少有的焦急。
疫情不仅未能阻止，反而提前爆发，打乱了最终部署的节奏。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仍在外面收尾的林哲和珍珠能否及时赶回。
“我和珍珠晚上就回。”林哲声音僵硬，“先不说了，安排完这边的事我们就动身。”
“嗯，快点......”小安抿了抿唇，“我们都等着你。”
窗外，寒风卷起落叶，预示着这个冬天将格外漫长。
......
夜色如墨染就，小安牵着大卡在庄园的小径上来回踱步，一片枯叶被风吹到她脚下，被踩出细碎的声响。
“该回去了，”志龙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再这么走下去，大卡都要被你累得吐舌头了。”
小安罕见地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乖顺配合，此刻却像脚下生了根，迟迟不愿挪步。
“他们既然说了今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志龙也没恼，只是将羊绒围巾仔细为她系好，“夜里风大，要是感冒了，某人又要哼哼唧唧地闹脾气。”
小安的目光始终凝望着不远处的停机坪，轻声说道：“志龙呐，我拥有的本就不多，所以失去任何一个都会难过。这一点......你说他们知道吗？”
她不可能不担心不害怕，疫情初期传播的有多快她知道，没有疫苗没有有效快速的救治方法，那冰冷的死亡数字之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他们是她现在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如果真有不测，她真的承受不住。
“他们都知道，知道你惦记他们，”志龙将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口袋，“所以今晚一定会回来。”
正当说话间，天际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小安脸上终于漾开笑意，拉着志龙的手就跑：“快跑哇......要是被珍珠逮到我们在这吹风，又要听她念经了。”
志龙任由她牵着在夜色中奔跑，身后的大卡和家虎欢快地追逐着主人的身影。
寒风掠过脸颊，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氤氲散开。她却全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地拽着他往前跑，笑声清脆地洒落在夜风里：\"快跑啊，笨蛋！要被他们发现了！\"
发丝在风中飞扬，每一步都踏着久违的轻快。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安代表，倒像是偷偷和喜欢的男生约会怕被家长逮住的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