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麟抱着她,穿过最后一段青石板小径,一片氤氲着白色热气的天然泉眼便出现在眼前。
泉水清澈见底,四周用天然的青竹简易地围出了一方私密天地,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又保留了野趣,竹影与水汽交织,恍若仙境。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泉边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上,确保她双脚踩稳,身体平衡,才缓缓松开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稀世珍宝。
“我就站在外面。”
他后退两步,抬手指了指竹墙之外,语气是毋庸置疑的沉稳,却又带着极致的耐心。
“绝不会离开。有任何事,只需喊一声,我立刻就能听到。”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确认她神色无恙,最后才低声温柔嘱咐道。
“小心一点。”
……就站在外面?
真是正人君子啊陆将军……她都问出那种话了,居然还能这么镇定地要守在外面?
不过,这温泉看起来太舒服了,先享受再说!
姚浅凝的脚尖试探性地碰了碰温热的泉水,一股暖意瞬间从脚底蔓延开来,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她扶着光滑的石头,小心翼翼地让身体慢慢浸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四肢百骸,半年来的疲惫和僵硬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熨帖开,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喟叹。
啊……太棒了……
要是能天天泡就好了……
她靠在池边,任由暖流舒缓着每一寸肌肤,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竹墙的方向。
隔着稀疏的竹隙,能隐约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还真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啊……
这么老实……反倒让她更想戏弄他了……
她掬起一捧水,故意让水声哗啦作响,然后软软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朝外面喊了一声。
“阿麟……”
听到她的呼唤,竹墙外的身影几乎是瞬间绷紧,立刻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了?是水太烫?还是滑倒了?”
反应这么快?
姚浅凝憋着笑,声音依旧软糯无辜。
“没有啦……“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分享一个好玩的想法。
“就是你要进来帮我擦背吗?”
死寂。
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竹林不再沙沙作响。
陆江麟整个人如同化作了一尊真正的石雕,连呼吸都彻底停滞了。
擦……擦背!
这两个字瞬间将他脑海中那些被强行压下的、混乱不堪的画面狠狠拽出,并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凶猛姿态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几乎能想象出……水汽氤氲中,她光滑的脊背,湿漉的黑发贴在细腻的肌肤上……
“咳!咳咳——!”
一股气血猛地冲上喉头,让他控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狼狈的呛咳,整张脸连同脖颈都涨得通红。
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又往外疾走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撞上一根粗壮的竹子才被迫停下,仿佛要离那诱惑与考验的源头越远越好。
“不……不必!”
他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嘶哑、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惊惶的破音,完全失了刚才的冷静沉稳。
“我……我在此处便好!你……你自己……小心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克制。
他抬手用力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全身的肌肉都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要命!
这简直比面对千军万马的压力还要大上百倍!
她到底……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而温泉池内,听到外面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和几乎语无伦次的拒绝,姚浅凝终于忍不住,肩膀微微抖动,无声地笑开了花。
哎呀呀……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简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大型犬!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陆江麟强迫自己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滚烫的想象压回心底最深处。
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萦绕不去的旖旎画面。
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忘记给她拿换洗的衣物了!
方才被那句“擦背”惊得魂飞魄散,竟将这等要紧事抛诸脑后!
他立刻转身,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疾步返回竹屋。
他精准地找到了周寡妇平日为她备好的干净衣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又迅速折返。
回到温泉边,里面却静悄悄的,先前撩动水花的细微声响也消失了。
一种莫名的担心瞬间攫住了他。
怎么没声音了?
是洗好了……还是……
“好了吗?”
他顿住脚步,不敢再靠近,朝着竹墙内提高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担忧。
“还是出什么事了?”
姚浅凝听到外面骤然远去的急促脚步声,以及更快返回的、带着明显慌乱的步伐,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果然是跑去拿衣服了……真是……可爱。
机会来了。
她算准时机,在他焦急询问的声音刚落之时,轻轻地从水中站起身,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滚落。
她并未完全走出,只是小心翼翼地、恰到好处地从竹墙的缝隙间探出半个身子和一张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的小脸。
湿透的白色寝衣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勾勒出纤细优美的肩颈线条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水痕蜿蜒,若隐若现,带着一种脆弱又诱人的美感。
更多的部分则被竹墙和她故意维持的姿态巧妙遮掩。
她仰起脸,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望着眼前显然因她突然出现而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忘了的男人,委屈地扁了扁嘴,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困扰。
“阿麟……没有干净衣服~”
陆江麟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一片空白。
视觉受到的冲击太过强烈,那湿衣贴肤的景象,那泛着粉色的肌肤,那挂着水珠的睫毛,那微嘟的红唇……
每一个细节都像被放慢了无数倍,带着灼人的热度,狠狠烙进他的眼底、心里。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手里明明就紧紧攥着那套干净的白色衣裙,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
可此刻,他的大脑却根本无法处理“递衣服”这个简单的指令。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焚烧殆尽。
她……
她怎么……
“衣……衣服……”
他终于从几乎黏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嘶哑的音节,手臂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般地往前递了递,眼神却依旧慌乱地不知该落在何处。
他整个人像一座被瞬间点燃却又强行压抑的火山,紧绷到了极致,濒临失控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