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裹着春寒,八爷府的青砖院墙下,阴影里藏着一道紧绷的身影。东宫密探刘三攥紧腰间短刀,指节泛白——他奉托合齐之命,要潜入胤禩的文书院,找出“胤禩私扣火器物料、诋毁太子监国”的证据。自太子听了流言、捡到那封似是而非的密信后,就像被心魔缠上,连番催促他“必须拿到实据”。
刘三是东宫亲卫里的潜行老手,他瞅准府外明哨换班的空当,脚尖点着墙缝里的青苔,悄无声息地翻上墙头。院中风大,吹得他衣摆翻飞,脚下刚沾到墙头的瓦片,就听见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他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往府内花房方向跳,却没踩稳瓦片,“哗啦”一声,整个人顺着墙坡滑了下去。
下落时,他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角的青石板上,眼前瞬间一黑,身体软软地倒在花房后的阴影里,再没了动静。瓦片碎裂的声响惊动了巡夜侍卫,可他们只当是猫鼠打闹,循着声音扫了几眼,没发现异常,便又提着灯笼走远了——没人知道,东宫派来的密探,已在这暗角里没了气息。
直到半个时辰后,托合齐安插在八爷府的眼线老仆,提着水桶去花房浇花,才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他摸黑一看,竟是浑身冰冷的刘三,后脑勺的血早已凝固成黑紫色。老仆吓得魂飞魄散,水桶“哐当”掉在地上,水溅了满地,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八爷府,疯了似的往东宫奔。
此时东宫偏殿的烛火正旺,太子胤礽正摩挲着一支新式火铳——这是托合齐从东郊别苑运来的,是之前截换胤禩的那批火器,他本想留着威慑百官,却被老仆的哭喊惊得手一抖,火铳差点砸在案上。
“殿……殿下!不好了!刘三……刘三死在八爷府花房后了!后脑勺被人打烂了,血流了一地!”老仆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胤礽的脸“唰”地白了,随即又涨成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酒壶、烛台全被震得跳起来,酒液洒在明黄锦缎上,晕开一片狼藉。“胤禩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发颤,怒火像岩浆似的往头顶冲,随即他着急了起来,“这下好了,我的人死在了他胤禩府邸,必须要把尸体要回来!”
托合齐刚走进殿门,听到这话立刻顺着话头道:“殿下明鉴!刘三很多人都知道是您的人,这下被八爷拿住了天大的把柄!”
鄂善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八爷府的墙虽高,可刘三身手利落,哪会轻易摔死?也可能是他们设了圈套,故意让刘三坠墙,再凭借这件事情参倒太子爷!这是没把您这个监国太子放在眼里啊!”
胤礽越听越怒,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起案上的火铳,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好!好一个八弟!”他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狠厉,“本宫倒要去问问胤禩,我东宫的人在他府里横死,他怎么解释!托合齐,点齐三百亲卫,带上东郊的火铳,跟本宫去八爷府!今日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本宫就拆了他的府邸!”
鄂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太子要这么干,连忙上前阻拦:“殿下!不可啊!这样就带火器围府,皇上知道了您可就有天大的麻烦!”
“麻烦?”胤礽猛地推开鄂善,火铳的枪管在烛火下泛着慑人的光,“胤禩杀了本宫的人,还敢装糊涂,本宫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全京城的人都会以为本宫怕了他!今日这趟,本宫去定了!”
托合齐也是个脑子简单的武夫,他早就想直接杀过去了,立刻躬身应下:“奴才遵旨!这就去点兵!”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东宫之外就响起了震天的脚步声。三百名东宫亲卫身着铠甲,肩扛新式火铳,队列整齐地站在宫门前,火铳的枪管在夜色中闪着冷光。胤礽身着明黄铠甲,手持火铳走在最前面,脸色铁青得吓人,亲卫们的铠甲碰撞声、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沿途百姓听到动静,纷纷关紧门窗,连灯都不敢点。
八爷府内,胤禩正与张丰查看火器作坊的图纸,突然听到府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侍卫匆匆跑进来禀报:“王爷!不好了!太子带着好多亲卫来了,还扛着火铳,把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说要找您要说法!”
胤禩皱起眉头,放下图纸:“要什么说法?本宫最近没招惹他。”
张丰也一脸疑惑:“是啊,咱们府里最近没出什么事,太子怎么突然带人来了?”
正说着,又有侍卫来报:“王爷!太子在府外喊,说东宫密探刘三死在咱们府里,让您立刻开门,否则就要下令冲进来!”
胤禩和张丰同时愣住了。“刘三?东宫的密探?”张丰连忙道,“奴才这就去查!定是下面人没留意,出了什么意外!”
张丰带着人匆匆赶到花房后,果然在阴影里看到了刘三的尸体,后脑勺的伤口还沾着碎石和青苔。他立刻让人去请仵作,自己则跑回书房禀报:“王爷!查清楚了!刘三是翻墙头时没踩稳,摔下来磕到后脑勺死的,仵作说伤口是钝器撞击造成的,确实是意外,咱们府里的人真不知情!”
胤禩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知情也晚了。太子现在认定是咱们杀了刘三,还带了火铳围府,这是铁了心要找咱们麻烦。”
府外突然传来胤礽的怒吼:“胤禩!本宫最后问你一次,开不开门?再不开门,本宫就下令开枪了!”
胤禩走到窗边,撩开窗纱一看——府外火光冲天,一排排火铳对准了府门,亲卫们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只要胤礽一声令下,子弹就会穿透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