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钧领着一众手下踏入放风操场时,目光如刀,瞬间锁定了对面高墙下的身影——秦川。
秦川穿着及膝的长筒雨靴,双脚浸在没过脚踝的积水中,纹丝不动。
无人知晓,就在昨天下午,吴老七已暗中对墙根的几处排水口动了手脚,致使雨水无法排出,在这片低洼地带蓄积成潭。
数百名犯人聚集在地势稍高处,好奇地伸长脖子,目光聚焦在积水中的秦川身上,窃窃私语,猜不透他为何要立于水中,莫非是为了让接下来的打斗更具视觉冲击力?
岗楼上的狱警们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无人踏入下方这片即将成为角斗场的操场。
陈万钧恶狠狠地盯着秦川,眼中凶光毕露。
他猛地一挥手,身旁那八个魁梧凶悍、号称“八大金刚”的打手便如同接到无声指令的恶犬,瞬间排成一列,朝着秦川的方向围拢过去。
八人步伐沉稳,行进间纷纷亮出暗藏的凶器:
十几公分长、闪着寒光的钢钉;
一端磨得尖锐锋利的钢筋;
甚至还有夹着锋利刀片的特殊武器。
这些物件虽不致命,却足以在瞬间废掉一个人的反抗能力。
他们逼近秦川,默契地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
彪子和光头占据了半圆的中央位置,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讥诮笑容。
“小子!”
彪子率先开口,声音里满是轻蔑。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跪下来磕头求饶,老子兴许……”
“呵,”
秦川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待会儿磕头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就在这短暂对话的间隙,八个打手也踏入了积水区。
他们大多赤脚穿着凉鞋,冰冷的污水瞬间浸湿了脚面。
秦川目光如电,见八人双脚皆已入水,右手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根用毛巾包裹的物件。
他一把扯掉湿漉漉的毛巾,露出一截缠绕着电线的铁管。
光头见状,嗤笑出声:“小子,拿根破管子,是打算给老子吹火点烟吗?”
秦川置若罔闻。他一手死死抓住电线裸露的一端,另一手用力一甩,铁管脱手飞出,缠绕其上的电线瞬间散开、绷直,另一端则牢牢系在铁管上!
不远处的陈万钧目睹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剧变!电光火石间,他已洞悉秦川的意图,失声嘶吼:
“都他妈给老子回来!快……”
八大金刚被老大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秦川抓住电线的手猛地下压!被甩出的铁管划出一道弧线。
“当啷”一声,精准地砸在、挂在了高墙顶端的高压电网上!
为防止犯人越狱,监狱四周高墙上密布着这种电网。
它如同蛰伏的毒蛇,电流强度不大,电压却高得惊人,触之即倒,瞬间剥夺反抗能力。
铁管触及电网的刹那——
刺啦!蓝白色的电弧骤然跳跃!
狂暴的高压电流顺着湿透的电线,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灌入下方的积水之中!
“呃啊——!”
“呃——!”
八声压抑的闷哼几乎同时响起!
八大金刚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身体瞬间僵直,肌肉失控地剧烈抽搐,随即像被砍倒的木头桩子。
“扑通”、“扑通”……
接二连三地栽倒在浑浊的积水里,水花四溅!
唯有穿着绝缘雨靴的秦川,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见八人尽数中招倒地,秦川手臂一抖,猛地一扯电线,铁管应声从电网上脱落,砸回水中。
操场上,数百名围观的犯人鸦雀无声,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威名赫赫的八大金刚,竟连秦川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全军覆没了?
陈万钧更是面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
秦川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眼中寒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他抄起落在地上的铁管,大步上前,对着水中八个仍在抽搐的身体,对着那暴露的膝盖骨,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咔嚓!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接连响起,清晰刺耳!
“嗷——!”
“啊!我的腿!”
剧痛让八大金刚从电击的麻痹中清醒,凄厉绝望的哀嚎顿时撕裂了操场的死寂。
彪子痛得面目扭曲,双眼充血,死死瞪着秦川,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草泥马!玩阴的!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川被他骂得心头火起,杀意骤升。
他目光一扫,抓起旁边一根掉落在地、磨尖了头的钢筋,手臂肌肉贲张,对准彪子的小腹,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噗嗤!”
锐器入肉的闷响。
“呃啊——!!!”
彪子的怒骂瞬间化作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体痛苦地蜷缩,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谁还不服?!”
秦川握着滴血的钢筋,厉声喝问,目光扫过水中哀嚎的众人。
“老子……不服!”
双臂纹着狰狞青龙的汉子强忍剧痛,梗着脖子嘶吼。
“哼!”
秦川冷哼一声,手中钢筋带着破风声,狠狠抡下,精准地砸在那汉子的肩窝!
“咔嚓!”
又是一声清晰的骨裂!
肩胛骨粉碎!那条纹龙的手臂彻底废掉!
“啊——!”
纹身汉惨叫着瘫软下去。
秦川动作毫不停滞,手腕一翻,反手便将染血的钢筋狠狠刺进旁边光头的大腿!
“呃!”
光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剧痛之下直接昏死过去。
剩余几人被这狠辣无情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看着如同杀神般的秦川,纷纷发出带着哭腔的哀求:
“服了!服了!大哥饶命!别打了!我们服了!”
就在这时。
张钊带着几名狱警终于冲进了操场,警棍直指秦川,厉声喝道:
“住手!秦川!放下武器!放弃反抗!”
秦川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顺从地扔掉了钢筋,高高举起双手。
狱警立刻上前,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押解经过陈万钧身边时。
秦川停下脚步,看着呆若木鸡、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陈万钧,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却冰冷的笑容:
“陈老大,别忘了咱们的赌注。该赔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陈万钧早已混乱的脑海。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从一开始,秦川就给他挖好了这个足以埋葬他的巨坑!悔恨、恐惧、绝望瞬间将他吞噬。
……
秦川再次被投入禁闭室。
这一次,是整整十天。
狭小的空间不过十二平米,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个巴掌大小的气窗,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扭曲成一头困兽的模样。
他用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一下、一下,刻下痕迹,记录着这缓慢流逝、令人窒息的时间。
这是禁闭中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对抗无边孤寂的唯一方式。
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是吴老七。
那把破旧的拖把在铁门外停顿了片刻。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透过门下方狭窄的缝隙,渗了进来:
“陈万钧死了。”
“自杀的。”
秦川心头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涌遍全身。
这是他关进来后,听到的最美妙的消息。
他立刻追问:
“赌注呢?”
“赢钱的,输钱的,都一样。本金退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老七的声音顿了顿,压得更低,“还有……小心点。我听说,王猛让人在你吃的米饭里……掺了碎玻璃。”
秦川听完,黑暗中,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气窗透进的微光,映亮了他沾着暗红血垢的牙齿,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瘆人。
“等我出去……”
他轻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下一个,就轮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