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主要就是这几个衔接点，”顾言笑着收起剧本，“沈老师刚才听得很认真。”
是个不错的时机，顾言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语气轻松且真诚：“说真的，沈茹，别怪我多嘴，你的台词非常自然。郭导私下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悟性强。”
“冒昧问一句，你以前是专门学过表演吗？看你处理细节，不像完全没基础的。”
沈茹正低头整理着自己宽大的戏服袖口，闻言抬起眼睫。她的目光很清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专门学过，算半路出家吧。”
“半路出家？”顾言微微睁大眼睛，“那你这真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
他抬起右手，夸张地竖了个大拇指，“天赋异禀！”
沈茹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回了句：“顾老师过奖了，还在学习。”
她微微颔首：“那顾老师，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休息一下了。”
“啊，好好好，不耽误你休息，”顾言立刻点头，侧身让开一步。
沈茹带着一禾，快步离开，走向自己的休息椅方向。
顾言站在原地，脸上温和的笑容淡去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和探究。
警惕性还挺强！
但顾言是谁？他是浸淫这个圈子多年的顶级猎手。他深知越是警惕性高的猎物，一旦成功撬开那层坚壳，获得的成就感越是无与伦比。这种程度的推拒，于他而言，不过是为这场猎与被猎的游戏增添了一点小小的趣味和挑战。
顾言深谙温水煮青蛙的精髓，以前可有不少omega为他折服。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言就时不时在沈茹面前刷存在感。
片场的空调在庞大的摄影棚内效果有限，一次连续拍摄了几个小时的重场群戏后，正是午后最燥热的时段，沈茹穿着里外几层的仙侠戏服，鬓角汗湿，脸颊泛红，刚在休息椅上坐下，想喝口水。
一禾正翻找着包里的水壶。
就在这时，顾言拿着一瓶还带着凉气的矿泉水，面带关切笑容，递到沈茹面前：“小心中暑，喝点水解解乏？我看你助理一时没找着。”
瓶盖是微微拧松过的，方便开启，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殷勤。
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正好路过，手边恰好多了一瓶水。
沈茹刚张口想说话，一禾立刻举着自己刚翻出来的水壶插过来：“不用麻烦顾老师，我们自己有，水在这儿呢！”
她硬邦邦地横插在顾言和沈茹之间，用身体隔开，然后把自家的保温水壶塞进沈茹手里。
沈茹对顾言抱歉地笑了笑：“谢谢顾老师，我喝自己的就好。”
顾言脸上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而笑意更深：“嗨，怪我多事了。主要看天热，怕你口渴。”
他顺势把那瓶水放在了沈茹休息椅旁的折叠小桌上，“放这儿吧，万一等会儿想喝口冰的呢？”
随后无比自然地转身离开，去找导演讨论戏份了。
沈茹看着那瓶水，没碰。
一禾冷着小脸，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把那瓶水拿起来，塞进了旁边一个回收纸箱里。
拍摄间隙，演员休息的角落总是混乱而嘈杂。
顾言仗着自己老戏骨经验丰富，常常会拿着剧本，不经意地溜达到沈茹附近。他通常站在离她不远也不近，视线无法回避的地方。
“刚才那个镜头，我觉得你情绪爆发点抓得真准，特别是情绪的转变，很微妙。换做是我，可能还得多找找那种感觉。”
他甚至能针对剧组其他演员的表演侃侃而谈，分析其优缺点，偶尔巧妙地将话题引到沈茹身上：“xxx那场哭戏处理得很有层次，不过像湛奴这种角色，她的悲可能更内敛，就像你前天拍的那场……”
顾言谈论的内容不离专业范畴，态度诚恳得让人无法以“骚扰”为由驱赶。
在这种氛围下，沈茹被迫卷入对话，无论回应多么简短、多么敷衍，在外人眼中，都像是两人关系融洽、乐于交流表演心得的证明。
一禾在这种时候无数次想打断，又碍于对方谈论的确实是正经事。她只能用眼神拼命地发射信号：姐！别理他！快点结束！
顾言观察到沈茹为了保护嗓子，不常吃剧组发放的冷盒饭里的辣菜，偏好清淡。
于是有几次，当剧组订餐的餐厅偶尔送来口味特别油腻或辛辣的餐食时，顾言的助理小林就会顺便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出现在沈茹的休息区域。
“沈老师，”小林态度恭敬，“言哥说今天剧组的菜有点重口，担心您吃不惯，特意多订了一份粤式清粥和小菜，他听说您比较喜欢清淡的。您试试？”盒子打开，香气扑鼻。
沈茹：“……”
她看着那明显精心准备的餐点，再看看剧组那油腻的盒饭，确实有点心动。她当然知道顾言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更多时候根本不想理。
旁边的一禾已经准备开口拒绝。
顾言又会恰到好处地从远处“路过”，温和地对小林说：“小林，送到了就行，别打扰沈老师吃饭。”
又对着沈茹露出一个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笑，“沈老师别客气，正好多订了一份，您能消化掉也算帮我解决剩菜难题了！”
姿态放得极低，理由无懈可击。
面对美食和无可指摘的顺便，沈茹最终还是生硬地道谢收下了，但转头就分给了同组几个场务大叔。
顾言远远看着沈茹笑着把食盒递给那些工作人员的侧影，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温煦。
没关系，他的目的达到了：展示体贴，播撒善意，让剧组的人看到他对沈茹的特殊照顾。
顾言的化妆师造型师都是业内顶尖团队。
他发现沈茹在定妆时，发髻上的一支工艺繁复的步摇卡扣总是会出一点小问题，临时处理起来有些耽误时间。
沈茹没有专业的随行化妆师，而剧组的化妆师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第二天，顾言趁着候场间隙，手里拿着造型团队专用的工具极其自然地走到沈茹身边，“这是我家造型师推荐给我的，专门对付这种问题，特别管用，你试试？”
他把东西递给沈茹，“算上次你那粥没浪费的谢礼，不用客气。”
东西小巧实用，包装甚至已经被拆开过，更显得是自己用着好才推荐而非刻意准备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