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心中警铃大作,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挣扎着想要调动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却发现丹元枯竭,经脉滞涩,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他只能死死盯着阴影中的那个怪人,眼神充满了戒备。
这间柴房破败不堪,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而那老者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角,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墙壁,显然已被囚禁于此多年。他浑身污秽,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若非他自己出声,极难被发现。
“嗬……嗬……”林风试图开口,却先咳出几口淤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前……辈……是……何人?”
那怪叟并未回答,只是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风,鼻子还用力吸了吸,仿佛在嗅着什么美味,脸上露出一丝陶醉而又诡异的表情。
“错不了,错不了……这味道,是‘幽狱’的路子,还夹杂着……啧啧,冥河的气息?你小子机缘不浅啊。”怪叟的声音如同破锣,却一语道破了林风功法的根脚。
林风心中更是骇然。能一眼看出《幽狱涅盘经》来历,甚至能感知到冥河死气的人,绝非凡俗!此人被囚于此,身份定然极其不简单。
“放心,老头子我被这‘封魔链’锁着,吃不了你。”怪叟似乎看出了林风的戒备,晃了晃手腕上的粗大铁链,发出哗啦啦的沉闷声响,“倒是你,小子,苏家的‘雷煞刀劲’滋味不好受吧?嘿嘿,苏明远那老小子的刀,还是这么霸道狠辣。”
他连出手之人是谁都能猜到?!
林风强压下心中震惊,艰难开口道:“晚辈……无意闯入……即刻……便走……”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找个角落疗伤。
“走?”怪叟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苏家的人这会儿肯定已经把城西围得跟铁桶似的了。你身上那‘锁魂印’的气息,隔着几条街老头子我都闻得到。”
林风闻言,心神一沉。他确实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印记如同附骨之疽般盘踞在神魂深处,难以驱除,这正是那苏家元婴长老种下的追踪标记。有这东西在,他确实无处可逃。
“不过嘛……”怪叟话锋一转,那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落在林风仍在渗血的伤口上,那里残留着狂暴的雷霆煞气,“你小子运气好,撞到了老头子我这里。你这伤,寻常丹药可治不了,雷煞刀劲会不断侵蚀你的经脉丹田,拖得越久,根基损毁越严重,最后就算不死,也废了。”
林风沉默,他知道对方所言非虚。此刻他体内就像有无数细小的雷霆在持续破坏,痛苦无比,且根本无力运功疗伤。
“前辈……有何……指教?”林风声音虚弱,但脑子却在飞速转动。这怪叟看似被囚,却高深莫测,主动提及他的伤势,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怪叟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越发诡异:“指教谈不上。老头子我在这里困了太久了,久到都快忘了煞气奔流是什么滋味了……小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我帮你化解体内的雷煞刀劲,顺便……嗯,想办法暂时掩盖住你那‘锁魂印’的气息。”怪叟慢悠悠地说道,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作为回报,你分一缕最精纯的本源死煞之气给我尝尝鲜。如何?很公平吧?”
林风心中一凛。本源死煞之气是他修炼的根基,岂能轻易予人?而且这怪叟明显修炼的也是极邪门的功法,需要吞噬煞气,谁知道给他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眼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重伤濒死,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煞劲蚀体,这怪叟是他唯一的生机。
似乎看出了林风的犹豫,怪叟又添了一把火:“别舍不得那点本源煞气。老头子我尝过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不差你那一点。我只是太久没尝鲜,馋了。再说了,你死了,再多本源煞气也是白白散掉,便宜了这破屋子里的老鼠。”
林风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逐渐模糊的意识,终于咬了咬牙。
“好!晚辈……答应前辈!还请前辈……出手!”
“嘿嘿,聪明的小子!”怪叟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股冰冷、精纯、却又带着一种古老死寂意味的庞大吸力,猛地从他方向传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林风的身体,而是精准地笼罩了他伤口处那些肆虐的雷煞刀劲!
嗤嗤嗤!
林风只觉得伤口处一凉,那原本狂暴破坏的雷霆煞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被硬生生从经脉中抽离出来,化作一丝丝细小的电蛇,挣扎着却被那股吸力强行扯出,飞速没入怪叟口中!
怪叟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仿佛在品尝绝世美味,甚至还咂了咂嘴:“嗯……苏明远的雷煞,火候还是差了点,不够醇厚……”
短短数息之间,林风体内那令他绝望的雷煞刀劲,竟被抽取一空!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最大的隐患已然消除!
还不等林风松口气,那怪叟又猛地张口一吸!
这一次,林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气海深处,那枚幽暗的玄丹微微一颤,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精纯凝练到极致的本源死煞之气,被硬生生抽离出一丝,不受控制地飞向怪叟!
“呃!”林风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这比流失大量精血还要伤及根本。
那怪叟吞下这一丝本源死煞之气,浑身勐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脸上露出极度满足甚至有些癫狂的神色!
“哈哈哈!好!好纯粹的死意!不愧是冥河洗练过的!”他狂笑几声,手腕脚腕上的铁链因为他身体的激动而哗啦作响。
笑罢,他看向虚弱不堪的林风,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但还是遵守了约定。
只见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尖长的手指,对着林风遥遥一点。
一道幽暗无比的复杂符文自他指尖飞出,瞬间没入林风眉心。
林风只觉得神魂深处的那个“锁魂印”微微一颤,仿佛被一层更古老、更幽暗的力量暂时包裹、隔绝了起来,那种被追踪锁定的感觉,瞬间变得极其微弱,几近于无!
“好了小子,‘隐魂咒’能帮你撑一段时间。现在,赶紧滚到别处去疗伤吧,别死在我这儿,晦气!”怪叟做完这一切,似乎消耗不小,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重新蜷缩回阴影之中,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囚徒。
林风强撑着剧痛和虚弱,艰难地爬起身,对着阴影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林风,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阴影中,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怪叟慵懒而沙哑的声音:
“名字?早就忘了……以前外面的人,好像都叫我……‘煞灭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