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手指还在动。
不是抽搐,是抠。
指甲缝里嵌着青石碎屑和干涸的血块,一寸一寸往前扒拉,像条快断气的蚯蚓在泥里拱。他整个人被拖着走,麻衣后摆磨破了角,蹭过执法殿前的碎瓦,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骨头在刮地。
没人敢碰他正面。
刚才那一拳,把雷都轰散了,谁还敢近身?
两名执法弟子架着他胳膊,脚步虚浮,生怕这具“尸体”突然睁眼。他们没注意到,墨渊掌心那片符纸残角,正一点一点渗出新的血珠——不是从伤口流的,是从指尖主动挤出来的。
血滴落在“霄”字上。
青铜光泽猛地一闪,仿佛活物般吸了进去。
就在这一刻,墨渊识海深处,那行古篆「混沌启封·第一重」轰然炸裂!无数符文如星雨倒灌,砸进他的意识里。系统界面重新浮现,黑白流转,中央跳出一行猩红大字: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解锁紧急协议——“属性透支·瞬时爆发”,是否执行?】
他没回答。
因为不需要。
下一秒,识海中炸出一声怒吼:“**加!全给我加上去!**”
力量、灵力、敏捷、防御、悟性……所有剩余属性点瞬间清零,系统数值栏刷的一下归空。一股狂暴的力量从脊椎炸开,顺着经脉疯涌全身,像是有千百根烧红的铁针在血管里乱窜。
但他笑了。
嘴角咧开,带出血沫,眼神却亮得吓人。
“老子……还没撒尿呢。”
——砰!
他猛然抬头,脖颈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双瞳泛起幽蓝电弧,像是两簇从地狱引来的火苗。
两名执法弟子只觉得手上一沉,不对,是**一空**!
墨渊整个人腾空而起,膝盖撞向左边那人的下巴,咔嚓一声,对方连哼都没哼就飞了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混着牙齿的血雾,砸塌了半堵残墙。
右边那人刚要掐诀,墨渊已旋身一脚踹在他胸口。那人胸骨凹陷,倒飞三丈,撞在执法殿柱子上,滑下来时嘴里汩汩冒血,眼珠翻白。
全场死寂。
玄通站在地牢入口处,法杖还举着,脸色骤变:“不可能!你经脉不是全毁了吗?!”
墨渊落地,脚掌踩碎三块青石,缓缓站直。
肌肉暴涨,筋络虬结,皮肤下隐隐浮现暗金纹路,呼吸声沉重如风箱拉扯。他抬起手,五指张开,又猛地握紧,指节噼啪作响,像是要把空气捏爆。
“你说我勾结邪修?”他嗓音沙哑,却带着笑,“可你看看,我现在像不像个正经修士?”
玄通咬牙,法杖顿地:“冥顽不灵!来人,布阵!”
话音未落,墨渊已动。
一步踏出,地面蛛网裂开,尘土飞扬。
第二步,人影消失。
第三步,拳风已至面门!
玄通仓促举杖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手臂剧震,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杖身流下。他踉跄后退三步,差点跪倒。
墨渊收拳,甩了甩手腕,咧嘴一笑:“你这破棍子,还挺硬。”
玄通瞪着他,声音发颤:“你这是透支寿元!强行催动根基,不出三息,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哦?”墨渊歪头,“那你猜,是我先死,还是你先跪?”
话音未落,第二拳轰出!
这一拳更快,更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玄通勉强侧身,法杖横扫迎击,却被拳劲震得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几圈,“咚”地插进三丈外的地里。
墨渊逼近一步,一脚踩住玄通袍角,俯身盯着他眼睛:“你说我是灾星?”
玄通咬牙:“你……终究是异类!注定被天地所弃!”
“被弃?”墨渊嗤笑,伸手一把揪住他胡须,“那你告诉我,是谁教我功德金光的?是谁让我觉醒系统的?是你?还是你背后那个藏头露尾的掌门?”
他猛地一扯。
“啊——!”玄通痛呼,胡子连皮带肉被拔下一大片,脸上顿时血淋淋一片。
墨渊甩了甩手里的胡须,扔在地上:“疼吗?这才哪到哪。”
他环视四周,执法殿前已是一片狼藉。碎瓦遍地,柱倒墙塌,三名执法弟子全趴下了,一个能喘气的都没有。夜风卷着灰烬打转,吹起他额前散落的黑发。
远处钟楼传来一声轻响——二更。
还有半个时辰天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开始发黑,手臂上的金纹正在褪色,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正迅速流失。他知道,透支的代价马上就要来了。
但没关系。
他已经站起来了。
而且,站得比玄通高。
“今天我不但要在这执法殿前撒尿,”他冷笑,“我还得顺走你法杖上的那颗雷核,回去炖汤喝。”
玄通脸色惨白:“你……你敢!那是宗门重器!”
“重器?”墨渊一脚踢开他,走到法杖前拔出来,掂了掂,“也就比烧火棍结实点。”
他随手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一步,胸口猛地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溅在青石上,冒着腥臭的气泡。
他晃了晃,扶住断墙才没倒下。
玄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撑不住了吧?现在跪下求饶,我还能留你全尸!”
墨渊回头,抹了把嘴角,笑得像个疯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最擅长的,从来不是站着赢。”
他忽然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那是他在后山挖坟时顺的陪葬品,刀刃上还刻着“镇魂”二字。
“你以为我只会用拳头?”他咧嘴一笑,“告诉你,老子连死人都刨,你还指望我讲规矩?”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刀扎进自己左肩!
血花四溅。
可诡异的是,那血不是红的,而是泛着淡金,落地竟滋滋作响,腐蚀出几个小坑。
玄通瞳孔猛缩:“你……你在用功德金光续命?!”
“聪明。”墨渊拔出刀,任由金血流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能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他抬脚,一步步朝宗门边界走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身后,玄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连法杖都拿不动。
“墨渊!你逃不出灵霄宗的!四方 already 布下天罗地网——”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墨渊走过的地上,那一串血脚印,正缓缓汇聚成一道扭曲的符文,像是一种古老禁制的启动痕迹。
而墨渊的身影,已经踏上了通往山门外的最后一级台阶。
夜风掀起他残破的麻衣,露出腰间挂着的杂物:玉简、毒经、一枚不知从哪摸来的储物戒,还有半块啃过的干饼。
他摸出干饼,咬了一口,边嚼边走。
咀嚼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咔哧,咔哧。
像是某种野兽在磨牙。